猪脚煨花生汤在翁里散发出阵阵香味,秋云提着翁,沿着通往程渊小院的石径去。
这次不用驼铃带路,她轻车熟路的找到那清幽的偏僻之所。院子里的鱼缸里已经没有鱼,只剩下个空缸摆在孤零零的石桌边,有个丫鬟坐在门口熬药,把腊梅用丝草串成环,挂在耳朵边,自娱自乐的左右摇晃脑袋,花骨朵随她摆动,轻轻擦过她才刚刚生出娇嫩模样的脸颊。
她晃着晃着,就看见走进来的秋云,这位姑娘是少爷心中独一份,她不敢忘,重紫立刻站起身,两手掳下来不及刹车的耳坠,朝秋云福了福身子。
“秋云姑娘,安。”
秋云蹲身回礼,“麻烦姑娘帮我引路,我来看看程公子。”
重紫舍了手里助火的团扇,伸手来接秋云的瓦罐,手腕上系的铃铛朝屋里摇了摇,示意有客来访,便领了秋云进屋。
屋里点了熏香,程渊那屋的暖炉里,更是用的名贵安神香。他靠在床边,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就着窗外透进的光,看的入神。
青碧来报有人来时,他懒洋洋的摆手,让她退下。屋里只剩他和驼铃,驼铃脚踩梯子把一本本程渊看过的书,放置回高高的书架上。
“少爷,秋云姑娘来了。”重紫领秋云进门。
程渊听见秋云的名字,丢了书,忙往门口看,也不多一日不见,就像隔了许久。
“可算是来了,少爷脖子都快支成天鹅颈,人家都说望夫石,我们这里倒是长了块望妻石。”驼铃面朝书墙,小声嘀咕道。
“快安座。”
重紫立马把罐子交给轻碧,从屋中央取条四腿凳,请秋云坐下。
轻碧接过罐子,一摸还是热的,便去外边小厨房,准备盛一碗,让他们这位脖子望长了的少爷享用。
“你好些了吗?”秋云坐下便问。
“好许多,再过些日子,应该可以下地走动。”
程渊撩起眼睛去看秋云,见她今天穿一件碧色盘扣的短袄,外面罩着兔毛褙子,软乎乎雪白的毛托住她清净的脸庞,鼻尖被外面寒冷的冬天冻的微微有些发红,两只黑眼睛却一如既往,四季都那么澄净那么明亮。
“秋云,我同你商量一件事。”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事?”
“过几日,我爹就要上门提亲。”程渊把手伸出鹅绒被,抓住秋云的手,迅速收进被子里,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感叹道,“真凉啊……你怎么不拿个手炉呢?”
秋云瞅着梯子上的驼铃,瞪了程渊一眼,却没收回去。
“这就是你要说的事?”
“不是。”程渊感受着她那只柔软的柔荑,像春天时握住的一团柳絮,“爹他来提前,你不会拒绝吧?”话毕,他笑着,却用一种期盼而热切的眼神,等待秋云回答。
“你父亲来吕府那天,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秋云想,程渊,你真够肉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