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寔由于出身贫寒,已经是朝廷大臣中,最顾及民生的一位了,如果连他都反对,这个计划很可能会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
“陛下,臣觉得现在就提出修建计划,为时过早,不如先派工部的专职官员,前去实地勘测考察。
再让当地官员,详细汇报本土情况,结合他们所说进行评估,看看到底值不值得修。”
尽管刘志知道,大旱灾确实存在,但却没有充足的证据,说服自己的臣子们。
自从掌权以来,刘志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时候,虽然他可以强制下令,但如果整个朝廷都呈反对状态的话,这些工程也一样无法顺利展开。
“朕再想想再说吧。”
距离召开大朝会还有两天的时间,刘志想再继续征求意见。
紧接着,刘志召见了自己的几位主要心腹,大部分人都对此事采取了保守的态度,少部分人更是公开反对。
总结起来理由不外乎西北地域广阔,人口稀少,地理条件又差,修建水利工程难度太高,划不来。
何况那边是以游牧为主,并不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溉,只要能够保证饮用水足矣。
见到无一人赞成,刘志心内焦急,不趁着他身体还好,把这件事情确定下来,等到大旱灾之后,就更难以启动了。
想了想,便派人将太子刘瑾叫了过来,这几天刘志的动静,并没有刻意瞒着东宫那边,所以刘瑾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刘志一开口,他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父亲,孩儿认为,此事要想说服朝廷众臣,就必须要给出充分的理由。
毕竟工程太大,所付出的代价又太高,这几年中原也不太平,灾害频发,都希望把精力用在这方面。”
即使本身并不同意这个工程,但作为儿子,刘瑾依然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父亲的立场上说话。
不过事情绕来绕去,依然回到了原点,但无论如何,刘志也确实给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刘瑾的话,让他终于改变了策略,大朝会依然如期召开,此时消息灵通的人士,早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当皇帝依然坚定不移地抛出这个议题的时候,立刻遭遇了冷场。
几位朝廷重臣,早就已经单独表过态了,此时自然无须重复,见他们都不做声,其余的中高层官员,也聪明地选择了缄默。
如果皇帝明知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还是要一意孤行,那首先站出来当庭反对的人,很可能会被刘志拿来杀一儆百。
所以大家都聪明地选择了不做声,打定了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其实刘志对于中层官员,确实寄予了厚望,他们中很多人,都曾经调往西北边缘地区当过地方官。
因此他们对于西北的情况都十分了解,自古以来这些地区就缺少水资源,极大地限制了区域的发展。
如果连他们都反对的话,那整个朝廷从上到下,就找不到一个支持者了。
这情景倒是让刘志回忆起当年初登基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规规矩矩,五日一小朝,每月一大朝。
每一次上朝,都要跟满朝文武斗智斗勇,搞得他经常如临大敌,遇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提前未雨绸缪。
就这样,他却整天如打了鸡血一样,时时刻刻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打赢每一场硬仗。
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消极,虽然牢牢地掌控着整个帝国的权力,却再也提不起兴致。
自从他出事之后,身体更是大伤元气,为此基本上取消了所有的朝会。
有什么事情都是让朝廷众臣商议好后,再来向他汇报,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琐碎事情,早已无法送达他的案头。
可今日,他突然就怀念起从前那些风云变幻的岁月。
看了看堂下正襟危坐的皇太子刘瑾,如此的少年老成,与自己当年的惫懒模样,完全是天渊之别。
反正问题他是抛出来了,既然大家都不想表态,那干脆就这么耗着吧。
皇帝的御座是一把硬木椅子,只能身姿笔挺地坐在那里,时间久了非常不舒服。
这么做是有原因的,第一是提醒皇帝,在朝堂之上不能贪图享受,必需要严谨勤奋。
第二个也是为了提醒皇帝,每次朝会都不能拖得太久,以免他迁延不绝,当断不断。
可刘志今日是有备而来,早已提前让人把椅子上铺了软垫,自己懒洋洋的斜倚在上面,毫无半点形象可言。
反正如今的大汉朝廷,都知道他是身体不好,而且也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指责他形象不佳。
众人见皇帝如此坚持,也都开始互相打起了眼色,一阵无声的交流和博弈之后,终于有人被推出来当出头鸟。
一名工部的官员挺身而出,以非常坚决的态度,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臣认为南水北调的工程确实可行,但必须缓一缓再说。
现在国家刚刚修建了大运河,各方面消耗都很大,必须要给出一段时间来进行休养生息。
一旦再起大动作,有什么突发事情的话,朝廷根本无力负担。”
原本以为他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皇帝应该会听进去,至少不在像之前那么坚持。
可偏偏刘志就好像完全听不懂一般,直接跳过主要中心思想,而是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疱疹以下的追问道。
“既然你也同意修建南水北调工程,那你说的缓一缓,具体是指缓多久?”
一句话,把那个工部官员气得差点噎住,皇帝这一次绝对是故意装聋作哑的。
但同时也十分清楚的传达了他的意思,那就是必须修,而且还要尽快。
“这个……应该要一样一二十年吧,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朝廷根本就转不过来。”
那官员面红耳赤,麻着胆子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