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起来你好像对爱恩法斯特帝国的情况很了解似地。”教皇有些讶异的目光落在贾维武士的身上反复打量。
圣堂武士波澜不惊地回答:“回陛下,我曾经在爱恩法斯特的王都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对那里比较有了解。”
“哦,那就好……”教皇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他还没有继续说下去,贾维武士却抢先说道:“陛下,我愿意前往爱恩法斯特处理此事。为陛下分扰。”
教皇的表情愣了愣,满带着惊讶之色的眼光看在贾维武士身上。
不只是教皇,阿德拉主教,两旁的几位红衣主教还有兰斯洛特都用惊异地眼光看着这个年轻的圣堂武士,区别是兰斯洛只是有些惊讶,红衣主教们是很有些惊讶,而阿拉主教是惊讶得甚至有些惊恐。
“哦。好,好,好……”最先恢复常态和平静的是教皇,连说了三个好,那张大陆最有权力的面孔上满是欣赏之色。“这可是件很难的事,我派了很多人却都没有丝毫成效,你这么有把握?”
贾维武士下跪道:“谈不上什么把握。但是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的天职,为了主的光辉,为了万千信徒们地生命,我义不容辞。”
教皇微微一笑,他的笑容给人很深厚很沉重的感觉。仿佛他笑并不只是为了笑本身,而是为了把让背后那无数的背景和事物都统一起来。教皇起来走下了宝座,来到了跪着的圣堂武士面前伸手放在了他的额上,开口说:“好,贾维武士,你在欧福战场上能够在千钧一发的危急之时率兵出击,在兽人地埋伏中救下了威尔斯凯骑士。而兰斯洛特之前给你的所有危险任务你也都完成得非常出色,这些都说明你拥有杰出的技艺和随时为信仰而献身的勇气。而我更看得出你所具有的非凡智慧,以及对主地坚定信仰,所以我现在暂授你红衣主教这职,前去魔法学院接替死去的罗尼斯主教的职务,务必要令魔法学院重归光辉城堡的麾下,让爱恩法斯特出兵欧福。”
周围的红衣主教们爆发出一阵压抑着的惊呼声。虽然只是暂时授予的,但是红衣主教这样的职位对于一个刚进光辉城堡不到一年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太高了,有无数虔诚的神职人员终其一生连主教的边都沾不上。兰斯洛特的脸上的惊奇之色并没有那么重,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阿德拉主教脸上的表情则是很古怪也很复杂,既有不可思议的高兴,更多的却是种担忧和惊恐交织的不安。
脸色最正常也最平静的反而是跪着的贾维武士,他低头大声回答着:“谢陛下。遵命。”
随着教皇陛下的命令,授职仪式等等一切准备事宜都尽量从简,于是明天贾维主教就会前去爱恩法斯特了。教皇陛下下达了这个上所有人都大为震惊的命令之后自己并没有再过多的过问,不久后,他就在光辉城堡顶部的一处平台上休息了,只有兰斯洛特一人在他身旁。
这里是光辉城堡的最高处,透过城堡外壁白色的圣光可把最远处的地平线都尺收眼底,碧蓝的天空下,这些起伏不定的线条显得朦胧又清晰,将身后所蕴含的无限景色强烈暗示在所有观看者的眼低。教皇的眼神在这无垠的线条下反复扫过,他的表情是种没有完全放松的放松,就像一个完成了一段工作但是并没有彻底完成的人来这里休息片刻。
“陛下,非得这样做么?”他身后的兰斯洛特开口问。
教皇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说:“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你以为他们真的那么容易对付得了魔法学院么?即便罗尼斯不在了。那里也还有一个或者更多更难对付的家伙,无论是我们还是笛雅谷都不是可以轻易踏足那里地。所以即使在罗尼斯主教死后我们双方其实都对那里志在必得,但是又有些顾忌,毕竟他知道得太多。警惕也高,更不是我随意用理由就可以调动的。想不到福倒间接帮了我一个忙,帮我把最难解决的解决了。现在只需要把这个那么能干地年轻人送过去,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兰斯洛特微微皱眉:“我不是指这个,陛下。我是说非得把这些问题拉到受恩法斯特去解决么?那里毕竟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范围……毕竟现在我们地主要目标是欧福,目标分散后我怕变数太大……”
“你不知道的。交不是我想把问题拉到那里去解决……而是其实所有的问题原本就从那里发生的……无论是欧福,还是其他什么……”教皇叹了口气,抬头仰望。上空是一片碧蓝,正午的残阳让他有些混浊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但是他还是努力注视着那团璀璨得夺目的光华。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好像又是在对空中地太阳低声说着:“罗尼斯,可惜你是看不见。也不用再担心费心……”
兰斯洛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教皇。马格努斯那张仰望的脸上每一条皱纹都是一道漆黑的小沟渠,和旁边反射出的光泽形成鲜明对比,如同一幅单调的黑白版画。兰斯洛特自己也微微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在光辉城堡下层的一个房间中,阿德拉主教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转,他脸上原本一直迷人慈和的表情已经全成了焦躁不安。旁边是刚晋升为红衣主教的贾维。他并没有阿德拉主教那么惊慌,只是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即将赶赴爱恩法斯特的文书和一应物品自有下面的人准备,他本人并不用忙来忙去。
“这个麻烦了这下麻烦了这下麻烦了……”阿德拉快速地从房间的一头冲到了另外一头,没有一丁点红衣主教本身该有的风度,和一只没头的苍蝇差不多。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想不到陛下这么快就注意到你,这么快就准备对付你,不,是准备对付我们了。必须忙把这事告诉工会里地其他人,但是现在我们两人都走不掉,该怎么办……”
一旁沉默不语的贾维突然开口对阿德拉主教说:“暂时不能把这事告诉我父亲。”
“那是当然的……”踱步中的阿德拉主教顺口应了一声,但是马上反应过来,大声惊问:“你说什么?”
虽然明知道这里是阿德拉主教大人的卧室,绝没有人会来这周围出没窥视,但是贾维和他自己还是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阿德拉压低声音对着贾维说:“你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陛下是准备刻意把你送去魔法学院地么?你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么?”
“我当然知道,否则我怎么会主动要求去?”贾维淡淡地冷哼了一声。“从他一开始就问我那些问题的时候我就大概猜得出了,那些问题难道他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他就是要我在诸位主教的面前一步一步地把话说出来,然后随便找个借口把我派去,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有理由让我从此不受重用。所以与其这样我不如自己主动请缨。”
“但是其他地方都还好,爱恩法斯特的王都可是你的故乡啊,你真以为你能够瞒得过那些和你们相识了二十年的朋友和亲人?”
“朋友亲人?我似乎没有那种东西。”贾维带些讥嘲和无奈地淡淡一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张菱角分明又浑然一体丝毫不显张扬的脸,说:“何况山特老师的手艺这么高明,连我每次看到镜子的时候都不大确定那个影像真的是我,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只是脸而已,但是其他东西呢?圣骑士团的罗兰德团长,山德鲁……这些人可都不是凭一张脸就能糊弄过去的,你只要在他们面前露出破绽,那可能就会连你父亲都会有危险的啊。”阿德拉急躁地劝说着贾维,急躁的样子如同面对一个不听劝告的固执,恨不得立刻可以把他抓起来捆住手脚。“而且你认为这个任务能够达成么?你自己想想就知道,山德鲁和罗兰德,还有你之前的那位夫人,他们会不会把魔法学院交到你的手上,会不会让爱恩法斯特毁弃盟约进攻罗尼斯一直支持的欧福?”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还可以退却么?我如果逃路会怎么样?他接下来把你送支魔法学院?”
“不,陛下他……不会把我送去的……”阿德拉主教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欲言又止。“他只是特别对付你,大概他已经看出你是笛雅谷的人,而打算把你扔到山德鲁那里去,让我们不得不想办法和山德鲁还有艾格瑞耐尔对峙,而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双方的实力都会大损。”
“放心,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不会去白白送死。”贾维轻轻一笑,但是眼里的光芒却是凝重如山,锋利如刀。“你又想过没有?如果我一旦把这件不吐不快做成功了不只是欧福顷刻可下,我们即便是在明的势力也就可以可以和塞莱斯特分庭抗礼。一个原本只是空头的红衣主教之位,立刻就可以成为弥补艾斯却尔大人去世之后留下的真空。”随着声音越来越低,他眼神里的光芒更强烈。不只是凝重和锋利,下面还有滚烫的如岩浆一样的暗流在涌动。“而且那是我失去所有地地方,我要从那里把一切都重新拿到手。所以你告诉其他人也无妨,但是别告诉我父亲,我不希望他来打搅我。”
阿德拉苦笑着说:“其他人?但是其他又有什么人会帮你呢?山特老师向来只在意自己的研究而不管我们的事,现在又在琢磨制作恐惧骑士,恐怕有人闯进笛雅谷他都不会去理会。诺波利诺特去了尼根斡旋,要不上次埃拉西亚也许就会被那些家伙乘机打得永无翻身之日,艾登大师回牙之塔处理艾斯瑞的事了……何况你父亲可是代理公会工,在情在理都不应该不告诉他吧。”
贾维慢慢地摇了摇头,声音和眼神都是一种坚定到坚硬的固执:“不,这也算是我自己的事,我一个人处理就行了。即使失败,也不用把公会的诸们都拖进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