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辆黑色马车在嘉州城的街道上缓缓驶过。
马车上的车夫显然困乏的厉害,没精打采的赶着车。
车厢内,李行罔脸色凝重,愁眉不展。
突然,马车帘子被人撩开,一道黑影闪入。下一刻,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已经潇洒自如的坐在他的对面。
李行罔大惊,刚要起身。
年轻男子看似轻轻的按了下他的双肘,一股强悍的压制传来,他竟动弹不得。
年轻人轻笑道:“李长史不必惊慌,在下凌云寺李霖,并无恶意,有些事要与长史详谈。”
李行罔闻此,心中稍定,赶紧解释道:“你是凌云寺的人?收缴修佛之资并非我的意思!”
李霖声音温和:“李某知道李行罔不但没有助纣为虐,反而有意劝阻李谦顺所为。在下还知李长史正在为治水之事烦心,试问朝廷拨下的治水钱只剩一成不到,又如何治水?”
李行罔大惊失色:“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李长史不必惊慌,这些年,李谦顺私吞治水之款,导致三江水患不止,百姓苦不堪言。此十恶不赦之人,长史焉能为他卖命。”
李行罔叹了口气,“唉,李谦顺以权压人,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李某与剑南道采访支使鲜于仲通素有深交,李长史若将李谦顺私吞治水钱的账簿交出,由鲜于郎君禀明节度使章仇兼琼,章使君兼着剑南道观察史,有罢免州郡刺史的特权。定能为嘉州百姓主持公道。”
李行罔不可置信的望着李霖,“你认识鲜于仲通?”
李霖从怀中掏出一个黄金令牌,上面写着篆体的“鲜于”二字,这黄金令牌是之前鲜于仲通,为了方便李霖去官营白矾石处领取白矾石,送给他的令信:“李长史纵是不信我的话,这鲜于仲通的金手牌总认得吧?”
鲜于仲通的黄金手牌,李行罔自然听说过,他更清楚鲜于仲通与章仇兼琼的亲近关系。只是这账簿事关重大,他仍是犹豫不决。
李霖眸色转深,叹道:“当年纪王何等英明神武,李长史若不效仿祖父之果敢,何时能够恢复家世之荣耀!”
此话一出,李行罔眼睛圆瞪,双拳紧紧握起。他的祖父是唐太宗李世民第十子李慎,受封纪王,当年武则天改唐为周,李慎起兵反武,后兵败而死。神龙之变后,唐中宗虽然赦免了李慎子孙的罪,但他们这一系一直衰败不振。
李行罔的脸色郑重,“好,我答应你。”
李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缓缓松开按住李行罔的手......
从李行罔的府中出来,李霖身影缥缈,左扭右拐,闪入一个隐蔽的巷子。
萧远牵着两匹马正在此等候,李霖目光如电,轻轻摸了下怀中的账簿,翻身上了小黑的马背,对萧远说道:“阿远,我们去趟成都。”
...
凌云寺外,远方飞驰来一匹黑马。
李霖从马上跃下,门口把守的官差立刻将他拦住,好一番盘查,才让他入寺。
李霖径直去了海通的禅房。
一进门,他望着海通那张沧桑且布满皱纹的脸,心中不忍。
海通见到李霖,急急问道:“李施主,如何?”
“大师放心,已经办妥。”
一旁的赵暖急切说道:“阿霖,我们按照你离开前的部署,每日组织僧人假装将钱绢慢慢地装箱。外面那些官差天天催,我们就跟他们虚与委蛇。这已经五日了,救兵什么时候来呀?”
李霖点了点头,“好,大家辛苦。我们只要再熬过二日,自有人前来解救。”
几人又叙了会话,外面的小沙弥突然慌慌张张的跑入,“师傅,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