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国罪。
理由是文官怎会懂军中事,还能凭行军图,就断言西域军是《王氏兵法》的路数,必定是提前与西域勾结,贼喊捉贼。
因当年沈银流放一案,盛名衰落的沈圭为了沈氏,走了一招险中求荣,重获圣眷。
朝堂哗然,天下震惊,侯爵竟然叛国,也就怪不得边疆吃败了,苦于战乱的百姓如同揪着了救命稻草,哪里还分青红皂白,立马转头声讨平昌侯府,群情激愤。
沈氏姻亲安邑吕氏,主动请命搜查侯府,然后竟真的在府内查出一个西域人,眼睛舌头都被废了,服制却确实是加尔摩王庭的,于是整件事就板上钉了钉。
吕氏上折,大义灭亲,以叛国罪处死沈圭,但,顾念沈氏开国有功,罪不达沈氏无关人等。
帝,准。
赵熙行素席跪殿,苦谏,为沈圭叫冤,朝堂有动摇之声,然,内阁首席杨功带头,赞同斩立决,最终一道断头旨,沈圭的尸身在午门挂了三日,百姓纷纷叫好。
东宫,气氛压抑,愁云惨淡。
赵熙行一脚踢在蟠龙玉案上,刺耳的响,玉案就裂了蛛网缝,案上的折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殿下息怒!”宫人们惶恐的拜倒,赵熙行心情不好,这几天殿里不是烂椅子就是坏桌子。
“殿下……皇后还等着殿下呢,来催的宫人都在殿外排一溜了……”豆喜不停的瞥玉漏,又急又怕。
赵熙行没好气的怒喝:“不去!没心情!滚,都滚!”
宫人们连滚带爬的往外退,豆喜也刚想退,可念及若现在走了,到时候就是皇后那边来砍自己的头了。
遂咬了咬牙,他壮胆劝了句:“殿下,刘仁刘大人是进京提亲来的,这种大喜事,皇后请您去见个礼,以后多少算一家人。您若去晚了,不是给皇后脸色看么……”
“喜?”赵熙行冷笑,“有战局乱,有贤魂归,他刘家还喜?”
豆喜唬了一跳,生怕这话被外人听去,忙压着心跳劝:“殿下,就算您相信侯爷清白,可吕家大人搜出了细作,杨阁老又咬定了嘴,便是您瞧瞧外面百姓的议论,午门下面都在拍手叫好哩。”
“胡言乱语!”赵熙行睚眦欲裂的瞪向豆喜,可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瞳孔又迅速缩小,然后整个人咚一声,瘫坐在地上。
“是啊,他自己不愿救自己……”
赵熙行喃喃自语,怒火终究变为无奈,他早该想到了,沈圭穿着白衣上朝进谏,穿的就不止是书生服,更是自己的丧服。
赵胤疑心的源头是:文官不该懂军中事。
只要沈圭供出是谁给他行军图的,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但他没有说,咬定了是自己所绘,去往死路也毫无悔恨。
至于吕氏在侯府搜出西域细作,大抵是阴差阳错,有人借机推波助澜,而杨功带头拥护死罪,理由是安民心,稳局为上,也是挥刀断臂的最好选择。
叮咚,玉漏滴答,豆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殿下,快请动身吧……皇后那边已经来请过几次了……”
赵熙行一记眼光正要杀过去,殿门从外打开,凤袍随着女声飘了进来。
“早猜到请您不来,本宫就自己来了,顺便也把仁弟和招娣带来了,让他俩给殿下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