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康话音刚落,三个人影从人群中跃出,稳稳地落在擂台上。
三个人中,一名威风凛凛,身着劲装的大汉朗声道,“在下现任刀绝,天羽刀郑炎”。郑炎身长八尺,眉骨如峰,一双丹凤眼,一对剑眉直飞入鬓,浑身的肌肉十分结实,宽阔的肩膀似乎充满着野兽般的爆发力。
奇特的是,他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沁蓝色光芒。这率光芒汇聚到他身背着的那把乌金色的巨刀之上,似乎又闪烁出一种奇特的色彩,这个色彩好像不时在流转,最后都汇入了刀柄上的七个孔洞中。这七个孔洞,似乎是按照七星连珠的形状连接而成,却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场中刚有人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咎感觉就好像魂魄被带走了一般,赶忙强行镇定心神,再不敢多看一眼。
在郑炎旁边的,则是一位看起来有些纤瘦的青年。青年面色有些苍白,长相却十分俊美,双目神采如飞,傲身长立。青年似乎空着双手,只微微拱手笑道,“画绝,张昀然”。说完,一双带笑的眸子也不闪躲,看向对面的三人。看起来他非常的放松,就好像这并不是十二绝的试炼擂台,面对的也绝不是一场有可能事关生死的战斗,而是他正漫步在未央城的一条小巷里嗅着风中海棠的香气,又或是在自家的窗前听着雨打芭蕉的声响。
三人中最后一位是一位老者。老者一直驼着背,所以没有人看清楚他的样子。他缓缓地似乎有些吃力地直了直腰道,“老朽棋绝,赵无极”。直到这时,周围的人才看清这位老者的样子。老者面庞瘦削,一双眼睛却犹如鹰眼一般锐利,眼神所到之处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威严和压迫感。出人意料的,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洪亮如钟,似乎气息及其充沛,而在他说话的这一刻,他的身形似乎竟然变大了一些,之后又瞬间恢复了原来的小老头的模样。
三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台下无比的安静,也没有人再窃窃私语。周围响动的,仿佛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连本来跑来跑去的小动物和叽叽喳喳的鸟儿,也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这是因为什么呢?是强者散发的威压?是对战者的害怕?是观看者的紧张期待?
没有人知道。
而此刻,杜轩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空中。
一片金黄色的柳叶在秋风中打着转。上午的温暖阳光穿过树林的缝隙,变成一条条像是金色的滑梯,托着它慢慢地飞舞到了地上。他俯下身拾起了这片柳叶,嘴角和眼睛都浮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然后站起身,轻轻一跃来到了擂台上。
“清一阁杜轩,前来挑战刀绝”。
场边的人有些呆了。这第一位挑战者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已,竟要挑战十二绝?还是挑战刀绝?
众所周知,刀者,以力御之。常年练刀的人,往往都以练就最强的体魄为目标,经年累月地锻炼自己的身体,以追求战斗中将刀的霸气和威力提升到最大,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这也是为什么刀的名家大多数成名于壮年,且多体型魁梧健硕。刀术巅峰者,就像郑炎一样,周身长期锤炼的精气化为真气围绕,甚至贯穿刀身,人与刀合为一体,以力御刀,更以气御刀,刀法霸道至极却又更加灵活多变。
而眼前的这位少年,虽然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身体厚实一些,但比郑炎却不知瘦小了多少。少年剑眉星目,双目非常明亮,棕色的眸子,清澈的眼神仿佛林中的溪水。他国字脸,微微有些黑的皮肤又透着红润的血色,看起来非常健康。一身很普通的布制的衣服,腰带和纶巾在风中轻轻摆动,穿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又让人觉得很舒服。
令所有人觉得吃惊的,或许并不仅是他的年龄和体型。他和“刀”最格格不入的,似乎是他身上的气息——平和。他平和又温暖。这样的人,怎样使刀?又该使怎样的刀?没有人知道。
郑炎眉头紧皱,沉声道,“你的刀呢?”他的声音似乎都有点冷了。
杜轩笑了笑,“师父说,我还没遇上配得上我的刀。但若是心中有刀法,双手是刀,石子亦是刀,连柳叶都可以是刀。”
郑炎愣了一下,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心中有刀法,柳叶都可以是刀。说得好,这点小时候师父教的道理我竟忘记了。但不知道你的柳叶刀,今日可堪与我的天羽刀一战?”
说完,周围的人群中也是一阵哄堂大笑。可没人注意到,此时已走下擂台的陆康却在听到杜轩的话的时候,一丝惊讶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杜轩也笑了笑,似是毫不在意,目光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位少女。
少女正是叶清璇。她此刻也看向了他。见杜轩看起来不打算再说什么了,少女也纵身一跃来到台上。她的身法非常与众不同,显得极为轻盈,像是在水面上略过的飞燕,只留下了一圈圈微荡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