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下了一场雨。
雷电交加,大雨倾盆,似乎在暗示着一系列的动荡。
宝家。
大家伙齐聚一堂。
宝国华、郭海亮、窦丹文,赵凤声,周奉先,花脸,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开启了庆功宴。
宝国华高举酒杯,苍老脸颊抑制不住笑意,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为了来之不易的胜利,干杯!”
除了他,在座的都是年轻人,酒量不用说,大家一饮而尽。
窦丹文笑道:“爸,大好的日子,您不再多说两句?”
“不说了,不说了。”宝国华摆手推托道:“说那么多都是屁话,怕扫了大家的兴。凤声,我听说你很快要离开了,是吗?”
作为最大功臣,赵凤声神态自若,抿着嘴,只是轻笑:“对,我跟亮子商量好了,等奉先能下地走路,我们就回武云。在这里逗留太久了,家里老婆孩子没人管,老爷们不能关顾着自己潇洒。有机会的话,您可以去我们那旅游,虽然是破落不堪的三四线城市,但市井嘈杂也是一种风情,就当是龙虾鲍鱼吃多了,偶尔换个白菜油麦尝尝。”
“好,你能相邀,我一定去。”宝国华点头诚恳道。
“亮子,来,咱俩一起敬宝爷一杯酒。”赵凤声挤眼示意道。
至于这杯酒的缘由,赵凤声没有明说,可几人心知肚明。郭海亮初来乍到时,曾用计来接近宝国华,后来又将赌场大量资产转移,于公于私,宝国华都有理由来整他。可这位久经江湖的老人家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默默地将事情压下。
后来,虽然东瀛人扣押了郭海亮,当作质子胁迫,但那是他的一厢情愿,想用自己一条命来换取兄弟们大富大贵,顺便还了债。可宝国华自始至终都没强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都默认了以这种方式来将旧事一笔购销。
总而言之,宝国华对这位女婿,表现的已经足够宽宏大量。
“爸,敬您。”先干为敬,郭海亮仰头喝起。
宝国华沉吟片刻,微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干!”
系在双方心里的那个疙瘩终于解开。
窦丹文插口道:“爸,郑和森进去了,帝人财团会选择谁当合作伙伴?”
宝国华瞥了大女婿一眼,摇头道:“谁愿意来谁来,反正我要退股了。”
“您要退股?!”窦丹文惊讶道。
“不退股,难道等东瀛人把我赶出去?行将朽木的废物,失去了利用价值,人家凭什么会白白给你分红?上一次,他们把小海扣押,下一次,或许就瞄准我这把老骨头了。郑和森在位,宝岛还能维持正常秩序,他一栽,那些牛鬼蛇神肯定会跳出来兴风作浪,我就不留在这里了,卖股份,卖房子,卖商铺,卖光了一切,去欧洲颐养天年吧。”宝国华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神色黯然,或许是为了英雄迟暮而感到悲哀。
窦丹文脸色变幻不定。
按照常理推断,郑和森倒台,青义盟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顺理成章收购赌场。可就在下午的时候,窦青禾竟然一走了之,说这次来澳门,只是来偿还半瓶酒的旧债,并非是真的想入主凯撒皇宫,这弄的野心勃勃的窦丹文一脑袋浆糊。
窦丹文想了又想,将心一横,沉声道:“爸,我想要凯撒皇宫!”
宝国华哦了一声,对于女婿的胆大妄为并不惊愕,窦丹文在平时显示出了足够的野心,跟年轻时的窦青禾如出一辙。
“您支持还是反对?”窦丹文凝视着岳父。
宝国华笑了笑,喝了一口养生汤,平静道:“你想要争取事业,我怎么会反对?只是我的态度没什么用,得看帝人财团是否愿意松手。丹文啊,你跟郑和森不一样,他是在半岛扎根多年的参天大树,东瀛人咬着牙会礼让三分,可你背后的青义盟呢,是来自宝岛的外乡人,说起在本地的势力,甚至不如小的帮派,东瀛人会怕吗?或许再过几年,青义盟的手伸到澳门的时候,情况自然不同。”
其实宝爷已经说的相当客气,绕着圈指明你窦丹文羽翼未丰,不够资格来跟帝人财团叫板。
窦丹文握紧酒杯,因为用力,指节变的苍白,斩钉截铁道:“我想试一试!”
“好啊,年轻人敢想敢做是好事,不过咱们今天是庆功宴,喝酒为主,来,再干一杯。”宝国华豪爽喊道。
“那你们喝。”窦丹文闷闷不乐走出房间。
宝国华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摇头。
坐在他旁边的赵凤声帮忙把酒满上,轻声道:“宝爷,您说郑和森进去之后,还能不能出来?”
“还喊宝爷,拿我当外人吗?记得你上门找小海的时候,一口一个叔叔,喊的我心里挺暖和。”宝国华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