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老三带着自己的儿子远远看到太古道德碑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4月17日的下午,从东方升起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天空的正中,把马老三晒得头顶冒烟,而因为今天走的路太多,站的时间又长,朱老三自己的脚底,已经变得火辣辣的,站在那里就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一样,走一步路脚底就像被针在扎,如果不是他之前还准备了一点干粮和水,他自己都要坚持不住了。
刚刚十一岁的朱老三的儿子的小脸已经煞白,要不是朱老三用一只手托着,他儿子都要站不住了。
朱老三心里也心疼自己的儿子,不过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让他的儿子坐到地上,那样会被人认为是虔诚,有失体面,这样的话,他这十年的心血,也就全费了。
但这个时候,就算站不住也要站着,因为那长长的队伍,就像一条弯曲的大蛇,已经把他们父子两人夹在了其中,朱老三只能跟着队伍慢慢的往前面挪动着脚步。
“儿子,坚持一下,等回去老爸让你痛快的吃上半个月的冰糖葫芦……”朱老三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儿子,同时悄悄的又从身上摸出一片早就准备好的参片,悄悄的塞到自己儿子的嘴巴里,自己也含了一片,如此,他才能让他儿子和他一起支撑着,一直转过山脊,看到太古道德碑。
在看到太古道德碑的那一刻,朱老三就算是不信鬼神的人,在那一刻,整个人的心神也不由被太古道德碑所夺。
太古道德碑高210米,宽50多米,通体漆黑,表面光华无比,犹如镜面,就像一块巨大的墓碑一样屹立在鸿宇山中的一块盆地之中,肃穆,冷煞,透露着一股玄奥莫名的气息,那正午的阳光照射到高大的太古道德碑上,那光华的碑身,依旧漆黑无比,没有任何反光,似乎能把阳光都彻底的吞噬一样。
只是看了那太古道德碑一眼,朱老三就感觉,这东西绝不是人造之物,他的心中,一下子对那个黑色的巨大碑体充满了难言言表的敬畏,甚至有一丝恐惧,刚刚那一身的疲惫,在这一刻,瞬间不翼而飞。
太古道德碑最初出现的时候,当然不是这个样子的,它的周围还有一些山脊和山壁,太古道德碑本身也是嵌在一片崩塌的山壁之中,只是这两百多年来,经过吞堂不断的改造,以太古道德碑为圆心的半径十公里之内的地形地貌已经全部改变了,这里成了一个巨大的开阔的广场,几乎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万人。在太古道德碑刚出世的时候,这里完全是敞开的,谁想来看就能看,而到了现在,这里已经是吞党的圣地,平时只有部分吞党的骨干可以进来,每年只有开碑节的这一天,一般人才有机会来这里亲眼看看名震太夏的太古道德碑究竟是什么样子。
在排着队等着进行“触碑”礼的队伍绝不止朱老三他们这一支,而是总共有四支,来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队伍都人潮涌涌,而太古道德碑的下面,围绕着太古道德碑,就建起了四层像是立交桥一样的通道走廊,每个方向进来的人,可以互不打扰的进入不同层的通道走廊,进行“触碑”礼,随后又风流到广场的不同方向。
从看到太古道德碑到慢慢的来到太古道德碑的下面,朱老三又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从他们这个方向进来的人,全部进入到第二层的通道走廊之中,汹涌的人群一个个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一边走一边从通道之中伸出手,把自己的鲜血涂墨在太古道德碑那光华的碑身上,绕着太古道德碑逆时针走上一圈,然后又从通道的出口离开,这就是“触碑”礼。
有的狂热的吞党信徒和骨干,甚至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掌,把一个个血手印按在了碑身上,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虔诚。
听说最早道师在太古道德碑下悟道的时候就是每天就是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鲜血涂抹到太古道德碑上,最后才和太古道德碑有所感应,这个传说慢慢传扬开来,也就变成了今天的“触碑”礼。
在第二层的通道走廊的视角中,太古道德碑变成了一面黑色的墙,刚刚走入到第二层的通道之中,看着那满墙的鲜血和血手印,朱老三心中没有什么虔诚的感觉,反而是有一股寒气冒起,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
朱老三浑浑噩噩的跟着别人要破了自己的手指,也让他的儿子朱光嗣跟着他一起做,然后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把自己的鲜血涂墨到了太古道德碑碑身上,因为心情有些紧张,朱老三甚至都忘了他用十年卖豆腐的大半收入换来的这个昂贵的触摸到底有什么感受……
在涌动人群的簇拥下,在囫囵吞枣的摸了一下太古道德碑之后,朱老三就和他儿子顺着通道的出口离开了太古道德碑,然后被人引导来到了太古道德碑广场的外围靠边的区域,终于可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汹涌的人群就像四股注入到广场之上的水流,正不断的涌来,到了傍晚的时候,整个太古道德碑周围的广场上,已经坐满了人,人数绝对已经超过了百万,放眼看去,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而在完成“触碑”礼后,坐的位置距离太古道德碑越近的,则代表在吞党之中的地位越高。
开碑节的高潮还没有真正到来,每年的开碑节的最高潮的部分,是在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离开太古道德碑之后,那个时候,道师孟师道都会亲临现场,为大家讲上一个时辰的经,然后收徒。
在进阶苍穹之后,孟师道几乎每年都会在开碑节的这一天在这里公开的露上一次面,哪怕是孟师道前些年贵为太夏三公的大司徒,在这一天,他也会从轩辕之丘来到这里,和所有人一起过开碑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