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娘子恨声道:“当初我哥哥是与王魁言,日后不许纳妾更不许置外室,但他与这女子如此情深似海,若是他来恳求我纳下这女子,我未必不肯,日后仍与他成婚。”
“但我堂叔多次询他暗示他,他仍否认有此女子,甚至言来汴京读书所费都是同窗资助的,并再三许诺成婚后不纳妾,不置外室。如此凉薄无义之人我安敢嫁给他?”
十七娘叹道:“姐姐,这样婚事倒是不结也罢。”
富家娘子垂泪道:“此事我家中自是知道,本要告知他退婚之事,但依叔祖父的意思,等王魁制科考毕之后再提此事,如此不论如何我富家都不亏欠于他。到时即便他入制科第三等,我也不嫁此人。”
十七娘佩服道:“姐姐好志气,女子嫁人才次之,德方是第一。他能如此待这青楼女子,难保他日后不会如此待你。”
富家娘子拭去眼泪,冷笑道:“妹妹,你莫装作可怜我,其实在心底笑我。”
十七娘道:“姐姐何出此言?姐姐怎似要人可怜的?”
富家娘子点点头道:“我是不用人可怜,都说夫为妻纲,女子不可对相公指手画脚的。但似王魁这般人若我嫁了,真当以后对他言听计从,于心底怨自己遇人不淑?”
十七娘道:“你是昭文相公的侄孙女,自是有底气。换作一般人也只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富家娘子道:“妹妹说得是,故而看人最要紧了。”
“若妹妹,章家郎君也似王魁如此,你当如何?”富家娘子如此问道。
十七娘一愣,然后道:“我也没办法啊,以我家世可以帮他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但难保他日后飞黄腾达了就不去拈花惹草。”
“就算他惧我三分,但也难保他一辈子在我眼底下,日后我姿色衰退或他真遇到了什么红颜知己,我也是无法的。他真如此,只盼他明白何为主何为次,如此我也可试试看看忍不忍得。”
十七娘,富家娘子看着从廊下经行过的女子,不少都是青春貌美。
随即十七娘不由失笑。
富家娘子问道:“妹妹为何发笑。”
十七娘子摇头道:“我看我也多半忍不得。我娘说了,我生来就是眼底容不得沙子的性子。”
富家娘子闻言也不由失笑道:“妹妹,你这性子若不遇良人,唯有自己苦了自己。”
十七娘子道:“是啊,但是破镜重圆,也多了一道缝隙啊,那道缝隙何时看都会在眼底,但镜子还能用就是。”
富家娘子闻言点点头道:“我富家当初挑王魁,就是因他一穷二白,寒门子弟出身,故身上没有官宦人家的习气,哪知他就是个攀高枝的,如今看来,有的人真是不能飞黄腾达。”
“妹妹你吴家当初选章家郎君也是看中这点吧。不过嘛下嫁给寒门,即便没这般那般的烦事,但也有这样那样的辛苦。”
十七娘道:“辛苦倒是不妨事,可以施恩,却不以恩情笼络人心。日后虽我姿色不在,但却能帮他分忧作个知心人,能帮他处理内事,孝敬兄嫂照顾家人。只要是聪明人就知当如何了。”
富家娘子笑道:“如今章家郎君看来倒是个良人,不过日后……我倒盼妹妹和顺一生。”
“姐姐也是,再觅良人就是。天涯何处无……良人就是。”
说完十七娘与富家娘子把臂同游。
二人的女使看着方才两女还是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如今一瞬间已是亲如姐妹,都不知说什么话,顿时大为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