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缓步至木桌之后,双手拿起酒盅,举于身前后才肃然开口道:“茂雨兆丰,敬祭神佑......”随后便是一连串的祷词。
其声音低缓沉重,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沉闷,而祷词的意思大致就是祝祷神灵庇佑、告罪自身并感恩先祖余泽。
大人们自然是面色严肃,谨听老者所念祷词,心中大多也在祈祷着造纸之事不要再出波折,而孩童们大多听不明白其中意思,则是昏昏欲睡。
祷词念毕之后,老者高举酒盅先在地上分洒三点,然后又把盅中余酒躬身从左洒到右,形成一个半圆,仔细一看,是酹成了一个“心”字,意为诚心祭献,希望所祭之神可以享纳。
这酒落之后,范仁心头跳动,趁着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台上,他右手伸出双指在桌下勾动,一道讹火闪过,一缕淡红的烟气升起,不禁令其诧异。
他不为神灵,不通仙术,怎么还会祭到他这里来,此地莫非没有什么神灵庇佑么?
不过想到先前的那条石墨之精,范仁也有些恍然了。
可这祀灵之气与他无用,若是存于体内,其他异力怕是不容,就此任其散去也有些浪费,不如就留于先这里。
想到这里,范仁小指微动,地面顿时荡起一层水雾,将那缕红色烟气裹住,然后就携着烟气寻了一条砖石间的缝隙到地下去了。
祭祀结束之后,老者刚走下木台,一名年轻村人就急匆匆的迎了上去,在其耳边说了些悄悄话。
而后那老者就来到了长龙桌席前,招呼了一共有二十来个村人就离开了,宁育年也在其中。
范仁知道,应是那村前无字石碑上的八个字让人看到了,如今却也不能叫无字了。
比起长龙桌席前众多的村人来说,这些人中途离席也只是一个小插曲。
一名中年汉子站在两条长龙桌前举杯敬酒,众人起身回敬,这宴席便就算开始了。
村人们忙碌了半天,又等待酒祭完成,早已经被桌上的菜食勾得食欲大动了。
动筷子的动筷子,举杯的举杯,也有人兴冲冲地边聊边吃了起来,两条长龙桌席顿时人声沸腾、热闹不已,连刚雨后的沉闷湿气都被冲散了不少。
宁墨村人喜辣,桌上菜肴一眼望去火红一片,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下,范仁的食欲也是不错,一道道辣菜尝过去,顿时热气蒸腾不已。
其中那肉菜丁与炒粉他吃的最为可口,不知不觉间一整盘就被扫荡干净了。
就着村中自酿的米酒,虽然稍有些浊,但是好在度数低,范仁喝起来也颇为满足。
等到桌上的酒菜被吃得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宁育年一行人才回来。
宁育年坐下之后,到了一杯酒后,就神秘兮兮地对范仁说道:“范兄,今日可是大福兆啊,你可知道那村头的无字石碑竟然显字了!”
“哦?竟有此事!”范仁露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宁育年也是一脸惊叹着,其中意味却是各人自知了。
很快,两条长龙桌席上酒壶空置,盘碟尽光,就算是菜里剩下的干辣椒都少了不少,令人可敬可叹。
宴席已毕,先前是如何布置的,现在就要如何归置好,各家的妇人收拾碗筷杯具,老者拄杖而归,孩童嬉闹而去。
范仁也不在这里多添乱了,跟在宁育年后面往其宅院走去,一路上宁育年说起这几个月以来的心路历程,也是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