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驾崩,整个皇宫内外都是恸哭哀嚎之声。
虞红裳也哀痛不已,她双眼晕红,面如槁木,整个人木木的呆怔在原地,还无法接受天子驾崩的事实。
不过作为景泰帝指定的监国长公主,这个时候她不能完全沉浸于悲痛的当中。
在将景泰帝的遗体暂时安置妥当之后,少傅于杰也双眼猩红,面白如纸的匆匆入宫。
他与大司命的大战,直到不久前才告一段落。
他们几人合力,终将大司命击伤,逼迫此女不得不逃遁出京。
结果于杰才刚走出大司命的召出的‘天刑台’,就得知景泰帝驾崩的噩耗。
万幸的是李轩在潮白河以弱势兵力大胜梁亨,没有让这些乱臣贼子得逞。
神机营那四万火枪兵,在战场上展现出让人瞠目结舌的神威。
李轩的用兵之能,则更让于杰惊喜。
虞红裳则顺势将所有三品以上大臣招至偏殿。
“如今朝中第一等大事,就是父皇与太后的丧葬事宜。”
虞红裳神色肃穆,看着礼部尚书胡濙道:“朝中大宗正之位空缺至今,此事就只能拜托大宗伯了。一应的礼节仪制,都由您全权处置,我再让左春坊大学士商弘与鸿胪寺卿帮你。”
礼部尚书胡濙神色一肃:“臣遵命!”
商弘也精神一振,他抱拳一礼:“必不负监国所托。”
他现在的情况挺尴尬的,他作为内阁成员之一,却没有被景泰帝列入辅臣大臣之列。
商弘知道缘由,一是他往日立场的问题,二是他的学生沂王虞见深正逃遁在外。
刚才景泰帝宣布遗命之后,商弘其实很想要挂冠而去。
可商弘在三思之后,还是打消了这念头。
这一是因他读书的志向,就是治平天下,辞职就意味着他的毕生志向,几十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也意味着他一身天位浩气也将失去根基。
二来时机不对,这个时候主动辞官,很可能会被当成逆党看待。
商弘知道李轩的狠辣心性,在自己离朝之前,李轩一定会将他杀死。
所以虞红裳能在这个时候想起他这个左春坊大学士,商弘还是很欣慰的,这能稍稍缓解他在朝中的难堪处境。
虞红裳微一颔首,然后又凝声道:“父皇龙驭宾天,本宫伤心欲绝,暂时无心理政。可如今因正统复辟之乱,朝野内外一片狼藉,内忧外患,国步艰难。更有诸多政务堆积,每耽搁一天,都会影响万民生息。
所以本宫之意是父皇丧葬期间,诸公还是得把心思多放在朝堂上,内阁与六部该担的责任都得担起来,不可怠懈。钱隆,这期间一应军政要务,如果汾阳郡王觉得没问题,你可以直接批红,无需问本宫之意。
还有正统谋逆案与后续的平叛事宜,当以汾阳郡王为首,合同少傅于杰,刑部俞尚书一同处理,务必要将正统遗毒清理干净。”
在场的群臣都不禁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位公主殿下对于汾阳郡王李轩的信任,尤在景泰帝之上。
他们都隐约听说过这两位的事情,知道虞红裳对李轩爱慕已久,不禁为此暗暗忧心。
不过虞红裳说的这些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她虽然伤心于景泰帝之死,要服丧于君前,无法理政。可对社稷,对民生的关心都溢于言表——这无疑是明君的素质。
且先帝临死之前单独提及李轩,又令嗣皇帝尊其为‘尚父’,显然是以这位汾阳郡王为八位辅政大臣之首。
虞红裳的安排严格来说,都是遵循先帝之意。
所以几位辅政大臣都没有迟疑,纷纷拜服领命。
李轩则从群臣中出列:“殿下,臣请辞汾阳郡王与尚父之称!自我大晋开国已来,从没有大臣在身前受封王位。而尚父之称,更非人臣能够承担。臣惶恐,不敢受!”
这汾阳郡王的爵位与尚父之称,虽然都是出自于景泰帝的意旨,可这不意味着他能够安心理得地接受。
关键是这只是虚名,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实际的好处,反倒会给自己,为李家埋下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