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潜同秦睦说了许久的话才将药喝了沉沉睡下,秦睦嘱咐小风将他照顾好便离去了。
外头已经是晴天,道路并不泥泞,秦睦倒也乐得在如此清新的林间走一会儿。正往回走,秦睦便见躲在冯潜家不远处的曾惠然,她本不想同他说话,但思及缠绵病榻的冯潜便喊住他:“曾少爷。”如此看,曾惠然同冯潜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
曾惠然从林间走出来:“秦小公子。”
“沉舟已然睡下了。”她暗示曾惠然如果想去看冯潜便可以去,省的冯潜醒着的时候招惹他生气。
曾惠然点头却还是同秦睦一处走,他回来也很长时间了,来看望冯潜时,大多数冯潜是有客人的,那些客人间总有一个秦睦,冯潜待秦睦极好。
林间树叶摩挲,二人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他们二人并不熟识却因冯潜同行一路,实在尴尬。
曾惠然突然道:“秦小公子和冯先生很是要好。”
“我才来云因时,沉舟很是照顾我。”秦睦回答。
“他待你极好。”曾惠然不由想起,那日他亲眼见冯潜亲自包了母亲给他做的糕点送给秦睦,一边还嘱咐他多照顾些自己身子。
秦睦点头:“可你们二人才是亲兄弟。”曾惠然毕毕竟是只比自己大些的少年,关心则乱。
曾惠然皱眉:“他竟真拿你当知心兄弟。”连这事全然告诉了秦睦。
“曾少爷,您和二夫人安好即可,不必牵挂于他。他也未必希望二位牵挂。”秦睦忆及方才冯潜那般生无可恋的模样,更是叹息。
曾惠然凝眉:“秦小公子,他最厌旁人提及他母亲,还请您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
“为了沉舟我也知道轻重,”秦睦点头,“曾少爷,沉舟身子也就那样了,您和二夫人就当行善积德,同他少见几次面。”冯潜天生体弱,脾气又梗,对于母亲之事看得开也罢了,可偏偏不肯看开,万一哪一日他真气急了,出什么好歹怎么办?
二人同行一段时间之后便分开,各自家去了。秦睦刚回到家中就见成安、费眠二人在正厅等自己。
告知二人冯潜无碍之后,二人才放心。成安也觉得冯潜同曾家关系异常,便询问秦睦,秦睦自然不能告诉他:“你和沉舟认识这些年也不知道,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费眠知秦睦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肯说便同成安一起离去了。
二人走后,秦睦将会心带到书房:“你可知道尚公子和成安的心意?”
那两个呆子是不知掩饰的,会心也不是个迷蒙不通情爱的,她只点头:“主子想将我给谁?”
“你更偏爱谁?”秦睦反问。
会心跟在秦睦身边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些公子哥的家世,更加明白自己这出身就算嫁了其中一个也不过是当个妾室:“会心谁也不爱,只想跟着主子。”
“既如此,”秦睦摇扇说道,“全凭你心意来。你想从二位公子身上得什么便自己想办法取什么。”
会心一笑:“他们二位不是您的朋友?”
秦睦本想着,若是会心贪于身外之物便将她随意给了旁人,可她如此节制,秦睦一笑:“玩笑而已。成安、尚久二人皆是白纸一样的性子,难得。成安身边有费眠那么个狐狸,无人能占成安那呆子的便宜。”
会心将秦睦那沾染了泥土的鞋子拿出去:“您别祸害我了,没了我谁来会您的心呢?”
白瑞同海嬷嬷学宫中仪礼的第一个月,秦睦送了她一份大礼。
那日清晨,扶枳亲自驾车将秦睦、白瑞二人送到白瑞故乡兰郡。
马车之上,秦睦从容为白瑞斟茶:“白姑娘,这茶从武陵来,你且尝尝,我倒觉着不如我以往喝的黑茶。”黑茶偏甘甜,武陵茶叶偏于意蕴享味,少年、女子偏爱黑茶而有阅历者品茶如品人。
“这茶定然是好茶,”白瑞端起于鼻尖一嗅,的确泛着苦香,“只是,白瑞不懂。”她小门户出身,家中父亲也不好这一口。
秦睦淡然一笑:“谁人也不是生下第一日就懂的,学着学着就会了。”
到兰郡外的林子时,天已经黑了。白瑞觉得不再颠簸便掀开帘子看扶枳,只见扶枳吹几声口哨,四面钻出几个人,那几个人还拽着几个被捆着、塞住嘴巴的男子。
扶枳将白瑞、秦睦扶下车后,那几人将那些男子往三人近前扯。
方才远看还不注意,白瑞定睛一看,那几个被绑着的男子就是杀害自己父亲、未婚夫的郡守、以及他身边的衙役。
“原本想着带到云因处置,可是处理起来很是麻烦。”秦睦拿扇子敲敲手心,“还差谁?”
白瑞将那些人仔仔细细看过去,咬牙切齿:“一个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