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再多礼,各自坐下。
秦睦方才一瞥凛阳侯及三位夫人,如今抬头再望一眼便不再去看。
宴开之后,自有人上凛阳侯跟前祝寿,亦达二夫人寿辰恭贺之喜。
秦睦与陆璋坐在末席,引不得上头几位瞩目,亦不想出这个风头,遂十分自在地吃吃喝喝。
杜尽为今年越江阁魁首自然引得众人目光,凛阳侯方才招他入幕,便要他当即作诗来贺二夫人寿辰。
杜尽倒是张口就来,引得众人鼓掌称贺。秦睦只是一笑便随着众人一起鼓掌罢了。
陆璋方坐了半个时辰便觉无趣,又不能提前离开,遂挪到秦睦身边指着歌儿舞女们评点谁最为美艳。
秦睦随着他指点一一看过,将人拉过来,附在他耳旁:“这些人都不如昭华来得好看。”
陆璋一掌将人拍在桌上:“你可尽放屁吧。”
将险些倒了的碗扶好,秦睦一个劲儿趴在桌子上笑,也顾不得那些个因二人这么大动静看过来的人了。
夜宴将结束之时,凛阳侯府小厮悄悄来请秦睦:“先生,侯爷请先生到书房说话。”
凛阳侯方才便带着几位夫人退了,如今不过是四个儿子同下属官僚们喝酒谈天而已。
秦睦起身随着小厮一路来到凛阳侯书房前,小厮敲门:“侯爷,人来了。”
“进来吧。”
小厮推门让秦睦进去,待秦睦进去之后便关上了门。秦睦忐忑着往书房里处走,左右望望却没看见人在何处,猛然回身才发现凛阳侯秦重就站在门口处冷眼望着自己。
秦睦惊得退后两步,行礼:“侯爷。”
秦重打量了秦睦上下三四遍,看得秦睦浑身不自在方才越过她坐在书桌前:“秦晏,刘双之事处理得很好。”
“谢侯爷夸奖。”秦睦不知秦重是否与父亲秦知何见过面,头一直低着。
秦重见他如此“胆怯”便觉其人怯懦,心下不大舒爽:“你这脸又不是长了烂疮,怎么还不敢见人?”
秦睦听言只能换换抬起头来,正想说些恭维之话解了困境却又被打断。
“最近出现在世子身边的三个女子是你送的?”秦重问。
秦睦答:“那是三公子送草民的人。”兄弟阋墙大多不会伤及性命,她不过是自保之余苦中作乐,试探秦映桐到底能否对兄长下得了狠手。
秦重自然是知道也不再多问,只说:“你可知道世子他吸食阿芙蓉?”
秦睦沉吟片刻,缓缓道出:“一开始不知道。”秦映冉那股子异香她一开始便闻到了,起初并不十分在意,后来也猜到了几分。
秦重脸色阴沉几分:“他是否为刘双一事找过你?”
“找过,”秦睦静立不动,颇有松柏姿态,“刘双与世子牵扯过深。”
秦重与秦映冉长相更为相似,也是剑眉、戏眼,若是皱眉,冷峻太过算得上可怖了。
秦映冉近些年太不安分,秦重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毕竟是自己嫡长子当然要宽容几分,秦睦为刘双一事出力不少还听闻这人病了一场,如今不过一句“牵扯过深”便不在多言,可见其人还算稳重可靠。
“如今世人皆尊称你一句‘小先生’,自然尊敬你的,你亦周旋于我几个儿子之间,那我问你,你到底属意我哪一个儿子。”秦重戏觑不卑不亢的秦睦。
秦睦一笑:“不是草民属意哪位公子,而是草民只能属意侯爷属意之人。”
“都说你不圆滑世故,我看未必。”秦重细眸微眯,很是不喜。
秦睦作揖:“侯爷以为草民世故圆滑?草民不是能载舟、覆舟的水,不过是一片树叶,世故圆滑、桀骜居高这些不过是我所能现、他人所见的态度而已。”
“有些意思,你这人有点意思。”秦重摆手,“今日之事不要告诉旁人。”
秦睦点头答应:“自然。”
“尤其是世子的事。”
“是。”
“秦晏,我不管你到底将宝压在谁的身上,让本侯瞧瞧你的本事。”秦重并非京中养尊处优的王孙,年幼随着祖父征战,讲的是实力、论的是能耐。
秦睦应下:“是。”退出了房门。
许是凛阳侯吩咐,回去一路上并无丫头小厮,不凑巧终归是不凑巧。
秦睦正往回走,便听见林子里一个女人骂着谁:“不要冲我这样笑!”
秦睦并无窥人阴私的癖好,欲往别处走两步,只听一人喊了一句:“姨娘!”声音熟悉,秦睦回头望了一眼便见一个女子狠狠扇了秦映亭一巴掌便走了,瞧着衣服像是秦映亭生母、凛阳侯府三夫人关氏。
秦睦瞧着呆立在原地的秦映亭可怜,便走过去,一看,秦映亭脸上果然红肿了一片。
“小先生。”秦映亭看清来人便低迷地唤他。
秦睦应了一声,掏出袖中的帕子,在一旁石头上拨开表面的雪,轻柔地用帕子裹了一团雪,放在手心,用体温将雪化成了水,秦睦怕冷,忍不住哆嗦。
“小先生。”秦映亭不禁又喊了一声,如同受了伤低鸣的幼兽。
秦睦皱着眉头转过身,径直走到秦映亭面前,二指捏着秦映亭的下巴掰了过去,将帕子敷在他红肿的脸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