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隔着建成,对着元吉呵斥:“青天白日的,欺负一个姑娘家,你想怎样!”
盈盈见到世民,长舒一口气,眼看着建成将他俩拉开。建成是长兄,一直扮演着一半儿家长的角色,他摇了摇头,有些嗔怪,瞧也瞧得见,脸上大写着责备——看你们俩没出息的样子……
建成给盈盈使了个眼色,“盈盈,你惹四公子生气了,四公子不怪你,你去向四公子赔个罪,以后少在别院走动就是。”
“大哥,分明是元吉欺负盈盈,你干嘛拦我。哼……”世民很是愤愤,拳头里还攥着力气。
盈盈当然明白建成的用意,也怕世民和元吉要真是因为她打了起来,传到李渊耳里不好。
她先很温和的望向世民一眼,告诉他不要冲动,然后便很顺从地走到元吉面前跪下叩头,口中赔罪:“四公子抬举奴婢,是奴婢不知好歹,惹了四公子生气,还望四公子大人大量,能饶恕奴婢。”
元吉看到大哥出面,二哥的怒火也硬生生被压了下去,自己也挣足了面子,心里得意,于是哼了一声,带着嘲讽和得意的口吻说,“起来吧。”
“你……哎!”世民看到元吉那张脸,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把火气压下去的,这个弟弟实在令他头疼。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建成说道。盈盈便要转身离去。
此时,侍从又奉上些水来。元吉道:“哎,大哥,听说盈盈善弹琵琶,不如让她为我们弹上一曲,这偷闲半日,也能一乐啊。”
“元吉,你不要得寸进尺”,世民对着元吉,提高了声音。
“二哥,你既然这么怜香惜玉,为什么不娶了她去?你既不娶,她也就是府中的侍女歌伎,没什么分别。虽然在你院里,但我来使唤使唤也不算什么大错。对不对?”
“元吉,你不要仗着自己年幼,由着性子,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原来,自小都大,李家的这种场面就屡见不鲜。世民越是让着元吉,元吉就越要挑衅,直到看着世民忍无可忍还要因为兄弟之情继续忍下去,元吉就仿佛获得一种获胜一样的快感。
建成拦着元吉,“好啦,府中侍女乐伎那么多,何必要盈盈一人呢。”元吉没理会建成,只冲着世民嚷嚷,“二哥,你不要弄错了。从小到大,由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是你……”
世民听这话,也有些急了,腾的站了起来,“你……”
眼看两人又要起冲突。盈盈看到世民铁青的脸色,只好回身说道:“奴婢幼习琵琶,今日难得公子们有兴致,奴婢愿为公子们弹奏助兴。”
侍从早已取来琵琶。盈盈便跪坐于在亭中一角,轻拢慢捻,手中弹得一曲《子夜秋歌》。
“秋夜入窗里,罗帐起飘飏,仰头看明月,情寄千里光”
她娴熟的技法,和此时有些委屈,却更多柔美的扮相让三人都听住了。这曲中情思怕也是盈盈无助伤怀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写照吧。
世民的心里难受,但又对四弟真是无能为力。元吉从小就是这样和他闹来闹去,兄弟俩打不怕闹不散。而且,李家兄弟之间的和睦在父亲眼中是何等重要,他也实在难以为了盈盈而责怪元吉。连建成也被她吸引住了,也觉得元吉有些过分。于是盈盈弹完一曲,看着元吉差不多达到了气气世民的目的,便以邀请元吉去他院中观看新来的高昌歌舞为由,叫走了元吉。
盈盈因此总算是摆脱了元吉,跟在世民身后走出院落。世民一直不语,她和李菁对视一眼。李菁冲她点了点头,盈盈猜测这大概是让她一如往常,不要再提此事。
回到书房,世民喃喃自语,“这个元吉实在太可恶了,怎么能总做这样的事。”
盈盈为世民倒杯水来,没有多说,只是很温柔的望着他,世民看她如此善解人意,向前一步,“盈盈,真是委屈你了,四弟他从小就是这样,都是父亲从小溺爱,让他落了个不管不顾,好争好抢的性子。”
“公子不要再介怀此事了,是我没有伺候周全,得罪四公子了。”
“哎,你放心,我会和大哥说说,让他劝说四弟,不让他再欺负你……”
被元吉这么一闹,建成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四郎,你何必和二郎为了个小娘子争来争去。你也不小了,父亲也给你订了亲事,马上就自立门户,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啊。何必非和他争呢。”
“大哥,世民他就是这样,什么好东西仿佛天生都是他的。我就是不服这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有?”
“天下好东西那么多,你干嘛非和他争”
“哎,大哥,这能轻易得到的,还有什么乐子?只有从别人手里拿来的,才着实有趣味呢。尤其是……女人……”
“你小小年纪,从哪学来这么多乱七八糟?不过,盈盈这件事上我还是要劝你,你想想,你既然知道世民喜欢她,但还是以侍女的身份留在身边,这其中怕还别的原因啊。万一父亲知道你们争抢个姑娘,你我兄弟倒还好说,盈盈就怕有麻烦了。再说,来日方长嘛。”
元吉听了大哥的话,觉得还真是有道理。再说,盈盈虽然真的是好,但总是那种只要是二哥的他就会抢,抢来就有快感的心理在作祟。否则女人嘛,实在是多的是。元吉从小和大哥亲近,倒是很听大哥的话,经大哥这么一说,便不再做声。李渊后来还是得知了此事,想着元吉这个儿子真不省心,总是和世民不对付,只怕是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但无论如何,先给他们娶亲再说吧。
元吉虽然嘴里答应下来,但还是很不甘心。他甚至在脑海中不断幻想着怎么样能把盈盈夺了过来。比如,让盈盈一不小心犯了什么大错,世民一怒之下把她赶了出来,然后自己跑去英雄救美。又想到何必这么麻烦,干脆直接把盈盈骗到屋里,直接强占不就得了,看世民还有什么话说。
他摇了摇头,竟然想起“君子取之有道”的古训。虽然自己总是和世民耍赖纠缠,但也要在父亲面前装装样子。他知道自己也已订下亲事和婚期。河东杨氏,与皇室沾亲带故,若论门第眼下高于已有些落没的长孙氏,也算是压了世民一头。听说那家小娘子长得不错,更何况自己房中的侍女那么多,哪个不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
盈盈虽然与这些俗物不同,但谁让她只愿意跟着世民吃苦,实在是太不开眼。他没那么多想法,对于女人只有喜与不喜,要与不要,跟与不跟,哪里能懂得世民和盈盈之间的千沟万壑。既然如此,倒不如平静一段时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