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清香飘进了屋子里。
是幻觉吧。
女人艰难地偏头,看向漏进来一点月光的小窗户。
她闻到了桃花香。
今年春天跟室友一起去乡下写生的时候,她爱上过这种味道。
她闭上眼睛,那时候多好啊,她还惦记着暑假回家给妈妈看她在艺术展上获的奖……
姚也站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女人。
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在成为人类以前,她从来没有这种复杂的心绪,好像心头被蚂蚁啃噬,喉咙也被堵住。
说不出话来。
如果她注定是这世上还能存活的最后一只妖精,那么此刻,该是她的法力最有用处的时候。
昏暗的房间里,骤然飘起无数粉色的桃花瓣,莹莹光芒闪过,包裹住遍体鳞伤的女人。
刹那间,光芒暗下,鼾声震天,床上的两个人,只剩下了一个。
姚也的小矮屋里,灯光还亮着,门外两个裹着棉袄的年轻男人,坐在屋檐下,轻声地说着话。
姚也抱着女人出现在屋里,床上辛辛睡得正香。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紧闭着眼睛,眼泪和着血一起凝固在眼角的女人。
眨了下眼睛,女人头发上的污垢消失,脸上身上也恢复了洁净,脏臭破烂的秋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姚也行李箱里,辛辛帮她收拾的白色保暖衣。
姚也轻轻地把她放在了辛辛的旁边,散乱的头发被捋到耳朵后,露出青白的一张脸。
几道伤痕挂在脸侧,看得出是个很清秀的小姑娘。
身上的伤……姚也犹疑着,还是放弃了使用法力,这太离奇了,恐怕她醒来也会怀疑。
她看着她睡梦中还紧皱着的眉头,伸手虚空拂过,不留痕迹,帮她缓解一下疼痛还是可以的。
夜静悄悄地过去,黎明前的第一声鸡叫,吵醒了这座村庄里的人。
江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喘着粗气,环顾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是梦。
他拿过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五点,早晨了。
掀开被子下床,江致走到卫生间,打开灯。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连头发都浸湿了。
他捋了把头发,撑在洗手台上,惊疑不定地回想着刚才的梦。
他竟然梦见,姚也在一个大山里被一群人追杀,还是穿着古装,失足掉下了悬崖。
梦里的情景真实得可怕,而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任何怪异。
江致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拍了拍水,他一定是被这个小骗子骗多了,骗出心理阴影来了。
古装,那大概是在拍戏吧。
章丘一大早就被拍门声吵醒,旁边的助理翻了个身继续睡,他哼了一声“猪”,披上衣服,趿着鞋起来开门。
一个屋,睡对门房间的池铭也恰好出来,不过跟章丘不一样的是,他身上衣服都穿妥当了。
他跟章丘打招呼:“章导,早。”
章丘点点头:“早。”
一边去开门一边问他:“是不是环境不好睡不着?”
池铭笑了一声,刚想说还好,余光瞥见门上插销一被抽掉,就有一股冲劲扑了上来,门被撞开。
章丘躲闪不及,险些摔倒,池铭眼疾手快地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