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羽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大婶,去城里进货,脚下和身旁堆了一堆杂货。中年大婶见王羽目不转睛的盯着山脚下的小镇看,忍不住问道:“小老弟,你第一次来我们康美镇?想登山旅游来的有点早,这时节上山太冷,再过二三十天,山上的油菜花该开了,那时进山,还能采些山上的野茶。山上的野茶没什么名气,比不得龙井,但是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好,镇上一些发了财的老人,每年专门回来收茶,不卖,只为自己能喝上那一口熟悉的茶香。”
“不过现在的茶树少多了,镇上让各家各户种果树,可是棵树种了几年,收入反不如种茶,没少让村民骂。上一年镇里搞什么养鸡项目,强行规定每家每户都养,可是一场鸡瘟,连毛都没剩一根,现在还有很多损失惨重的养殖户去镇zhèng fǔ闹。”
“喏,现在快到镇上了,已经能看清下面的人影了。今天镇上逢集,人多属于正常,可是你看那一块……对对,就是三层楼的院子,院子里树红旗杆的那个,那就是镇zhèng fǔ,门口整天围着一群人闹事。镇长都躲进医院不出来了,说是病得快死了,其实是躲债,那个杀千刀的,害得我家也养了一百多只野鸡,全部都死光了。要不是我还要开店卖杂货,我也天天去镇zhèng fǔ门口骂他们。”
这个中年大婶五官轮廓不错,只是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年龄也不大,只有四十多岁,在城市里,这个岁数正是花朵枯萎前最灿烂的一刻,可惜这位大婶已经枯萎得连花梗都不见了。
她是个话痨,一开口,根本收不住话,也不给王羽插嘴的机会,七嘴八舌的把能想到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不过她这一说,却引起了其他乘客的共鸣,大多都是康美镇各个村的村民,感同身受,共同数落镇上官员做的那些失败的破事。
什么茶树被砍啦,什么果树种得太多了,什么养鸡投入所有的储蓄血本无归啦……什么镇上到村里的山路多少年没修了,一到下雨天都没办法过人了。
如果不是王羽能探测到众人的内心活动,他都以为自己镇长的身份暴露了,向他集体诉苦来了。不过有此好机会了解康美镇的民情,王羽当然不会错过,有意引导中年大婶,从她嘴里探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有发泄的话题,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镇上的小车站。说是车站,其实就是一片空地,停了两三辆小客车,一车进站。没有固定的发车时间,人到满就开,人不满就多等会。
司机提醒大家带好自己的东西下车,王羽见中年大婶进的货不好拿,主动帮她扛了一个大编织袋。好家伙,居然不轻,里面叮当乱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婶,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啊,真沉。你上车时怎么背上来的?”王羽是后上的车,他上车时,中年大婶已经在车上,所以没看到她是怎么把东西搬到车上来的。
中年大婶提着一堆塑料制品,显得游刃有余,笑着回答道:“在进货的地方,找三轮车送到车跟前。到了镇上,总能遇见熟人,找他们帮忙就可以了。不过今天劳累小老弟啦。快晌午了,今天在我家吃饭吧,我让当家的陪你喝几杯。”
“不了,太麻烦了,我在镇上随便找一家饭馆就行了。”说话间,已走出车站,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大婶在前面带路,刚好路过镇zhèng fǔ,王羽看到镇zhèng fǔ门口前居然围着一百多人,有的显得平静,有的交头接耳,有的表情愤怒,有的大吼大叫,还有极端的人往里面扔砖头。
大门镇锁,门口的保安室没人。在院子里面的办公大楼上,有三三两两的办公人员,对着门口的群众指指点点,还有人没心没肺的笑。
王羽功力进入暗劲境界,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楼上办公人员嬉笑的表情细节。出现这么严重的群体上访事件,他们居然还有心情说笑,真是让人愤慨。可见这里有多偏僻,有些人抱着山高皇帝远的心态,行事肆无忌惮,把zhèng fǔ的公信力破坏得七七八八,以后的主管领导再上任,收拾这破摊子肯定难上加难。
当然,不用考虑太远,目前自己上任就难收拾这破摊子。
“大婶,这些人都是因为养殖出问题才堵在镇zhèng fǔ门口的吗?”王羽装作很好奇的问道。
“那可不是!这些人大多都是上河村的村民,镇长是他们村的,他们村的村民原来最听镇长的话,全村养殖,本来势头很好,哪曾想会发生大规模的鸡瘟,叫什么H2的,当时据说还传染人,吓得有些人都不敢往上河村去。自从发生鸡瘟后,骂镇长骂得最凶的也是这村人。算了,不提他们了,前面一转弯就到我们家了,前面两间门面,后面有一个小院能住人。我闺女在县委里上班,平时不回家,所以也有空房出租,每年chūn天来镇上旅游的人,大多住我们家,干净卫生,价格又便宜。”
王羽哑然失笑,怪不得大婶这么热情,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这个。不过也好,她家离镇zhèng fǔ不远,如果条件过得去,租住一间也方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