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暖风徐徐。
沐易航带着小蝶穿梭在山野树林间。
耳畔传来小蝶咯咯的欢笑声,沐易航拉起她,纵身飞起上树,高高的树枝上,两个人紧紧地坐在一起。
沐易航搂住了女孩的腰,生怕她掉下去,笑着问:“好玩吗?”
“嗯,好玩!”小蝶真诚的点点头。
沐易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神情欢喜的又问:“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小蝶一怔,低声喃喃:“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沐易航急忙摇头,认真地说:“怎么会呢?我回到家以后,央求我爹派人去森林里寻你,可是派去的人怎么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死了。”
小蝶笑了笑,清美的目光忽然陷入一片沉思中,半响,才轻声道:“有一个人救了我,那个人很厉害很厉害,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主人。”
“主人?”沐易航不解地皱眉。
“嗯。我曾答应过他,等我长大一些,我要和他联手,一起报仇,一起制定江湖的规则。”小蝶抬起头,望着天空的太阳,在恍惚间似乎回忆起了那个眼神冰冷,长发飘飘的年轻教主。
沐易航愣了愣,沉声问:“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蝶摇摇头:“我忘了,他好像没有名字,但是他非常厉害,他有一座非常大的宫殿,可气派了,那里面的人都特别怕他,还都听他的,他们尊他为教主。”
“教主。”沐易航的表情蓦地严肃起来,略略思忖了一番,又问:“小蝶,你这些年都是和他在一起吗?”
小蝶再度摇头:“没有,我是在天山上长大的,我师傅对我可好了,此番,也是她恩准让我下山的。”
沐易航沉下心,默默握紧了身旁女孩的手,再度往紧握了握,迟疑地道:“小蝶,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留在我身边,对么?”
白衣女孩笑了笑,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说:“我不走了,找到你我就不走了。”
沐易航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他仰起头,望着前方的山峦,默默陷入了沉思中。
一旁的小蝶忽然幽幽地感叹道:“也不知道师傅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了,她会不会想我。”
“日后有缘,我们一起去拜会她。”沐易航脑袋一歪,和她头碰头。
小蝶甜甜地笑了,道:“好!”
——
天山峰顶,偌大的巫月神宫,在漫天的风雪下,看来一片死寂。
幻月阁内更是一丝声响也没有。
凌歌端坐于蒲团之上,两眼闭合双手捏诀,静静地打坐参禅。
就在这时,珠帘外忽然传来一个女弟子的叫喊声。
“宫主,宫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墨儿急匆匆跑了进来,一脸的惊慌失措。
“墨儿,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白衣女子微微蹙眉,睁开了眼睛,面色阴沉地训斥道:“何故如此慌张?失了分寸!”
那女弟子小脸一缩,很快垂下了头,怯懦地说:“属下知错了,望宫主见谅。”
“出什么事了?”凌歌站起身来,不悦地打量着她。
“三日前救回宫里的那个黑衣人醒了,他要走,还打伤了好几个宫女!”
凌歌闻言,云袖一甩,大步往幻月阁外走去。
庭中雕栏前,几个彩衣宫女将黑衣人拦在了中间。
“我们宫主没有发话,你绝对不能离开这里半步!”绯衣女弟子指剑叱道。
黑衣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清冷的眼底杀气狂涌,并无过多言语,他脚下一蹙,寒剑出鞘直刺出去,绯衣女子大惊,后退几步把剑飞掠而上。
“小心啊,师姐!”一旁的绿衣女子惊呼。
黑衣男子剑法无敌,一出手就是夺命狠招。两剑交汇的刹那,回手又是一道冷光闪过,匹缎般辉煌的剑光直劈绯衣女子头顶,
“噌”
霎时,一袭白练飞掠而出,当空拦住了下劈的剑。
“休得无礼!”凌歌抓紧了手中的白练,雪白的长发在漫天的风雪中恣意飘动,宛若一个白色的观音。黑衣人猝然回头,看着眼前这一袭白衣,手中的剑颓然落下。
白练飞快收入袖中,“宫主!”几个彩衣女弟子扶着大师姐走到了凌歌面前。
“带绯儿回去休息吧!”白衣女子低声吩咐,沉寂的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杀手。
“宫主,这人剑法奇怪,你要当心啊!”绯儿转过身来,喘着气叮嘱了一句,显然已被方才强烈的剑气伤到肺腑。
白衣女子微微点头,目送着她被几个侍女带了下去。
庭下,落雪缤纷,一树寒梅,独自绽放。
“阁下想走,为何打伤我宫中女弟子!”凌歌缓缓上前,冷声质问,秀丽的眉宇间流露出往昔倔强的神情。
黑衣男子猛地咳嗽了两声,把剑撑在地上,身体才不至于倒下,额头也有滚烫的汗珠密密麻麻地沁出,他显然是身受重伤,不堪行走。
“方才的绝命一招,你已经元气大伤,倘若你继续执迷不悟,恐怕走不出我这巫月神宫,就会气绝身亡!”凌歌看着他脸上痛楚的神色,冷声一笑,续道:“鬼使大人,虽然不知你因何伤重至此,但你在命悬一线之际,跑到我这宫里也求救,自然有你的考量,我收留了你替你疗伤,也是出于昔日同门的情谊,你若执意要走,我决不拦你。”
黑衣男子神色黯然,肩膀微微抖索,胸口的气息很不平稳。此人正是日月神教,夜冥座下的鬼使残雪。
一个月前,他奉命攻打天山脚下的唐门,却不料那唐门内外暗藏玄机,毒雾弥漫,带去的属下全军覆没,而他自己也是身中剧毒,拼死之下才逃往这里。
向来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鬼使大人竟然战败遁走,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也是莫大的威胁。倘若夜冥见到他这战败的残躯,会如何看待他,他会像对待教中其他失能之人一样,摒弃了他,甚至杀了他。可是他还不能死,大仇未报,他决不能死,他不能让夜冥看到他失败的样子,决不能。
凌歌远远地站着,却似乎看透了他眼底的挣扎和愤懑。
“你身上的毒只是暂时缓解,并未祛除,你现在走就是死路一条。”
“我必须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残雪提了口气,拖着长剑,踉跄着往宫门的方向蹒跚而去。
“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请便吧!”凌歌甩了一下衣袖,转过身去任他离去。黑衣男子紧抿着嘴,克制着胸口翻滚的血气,绝然地往前走,他踏着白雪向前奔去,没有回头。
他不能回去,可,一个月期限已过,他又必须回去。因为,小灵还在等他。
一个月前,出征唐门之时,夜冥曾允诺了他,待他归来,就让他和小灵成婚。
小灵,小灵是现世上他最在乎的一个人。她伴他多年,无论如何,他也该回去给她一个交代。
而此时此刻,天音山上,日月神教,一轮明月皎洁无暇。
黎昕坐在琼华阁外一个凉亭上,已然坐了一个时辰。他一直都没有动,俨如一个木雕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