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现在的刘彻来说,现实的问题是,怎么处置现在这个事情。
虽然他是出来找祸闯的,但,篓子捅太大了也不好……
只是思索了片刻后,刘彻心中就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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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县县令姓张,名端,河南郡雒阳人,能在关中当上县令,尤其还是新丰这个足足有户将近一万户的上县做县令,他朝里面自然也有人。
当时间走到现在,汉室的官僚再笨也学会了搞圈子,玩裙带关系了。
譬如现在的太仆袁盎,号称知己遍天下,关系网编制的比蜘蛛网还密。
更以反晁错为口号,纠结起了一大帮反晁的官员。
从两千石到地方大员,应有尽有!
前些时候更是差点将晁错这个御史大夫逼死——假如不是储君横插一手的话。
而张端,自然也有自己的关系网了。
张端之前是北地郡守公孙昆邪手下的一个主薄,秩比也有八百石了。
三年前,他一咬牙,将自己的妹妹献给公孙昆邪,做了小妾,成功的当上了郡守的亲戚,因此,在妹妹的枕边风下,他终于得以被举荐为这新丰县的县令,算是熬出头了。
当了一地主官以后,张端自然是有样学样了。
自己恩主怎么干的,他在这县令任上也还是怎么干。
县里的肥差什么的,基本都是他的亲信心腹担任,一句话,任人唯亲而已。
还别说,虽然任人唯亲,但正因为是这样,底下的官员,小吏什么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办起差事来格外的爽利。
新丰县连续三年上计为朝廷课为乙等。
这已经是升迁的前奏了!
若无意外,再转任个长安的京官,好好干几年,将来未必不能出任郡守郡丞,甚至于爬进九卿的序列!
至于下面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行事横行无忌,多有欺压凌辱百姓。
这些事情,张端眼睛没瞎,耳朵没聋,自然多少知道一些。
但是,欺负一下泥腿子怎么了?
下面的人能把事情办好,赋税收上来,那就是有功!
在这关中,泥腿子实在活不下去,可以去上林苑租佃嘛……
刘家天子,总不会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的。
反正,张端张县尊,是从来没把百姓们看在眼里过。
他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好好的巴结那位在长安太子宫里当差的恩主少公子。
在他看来,只要能攀爬上太子的大树,那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哎呀,听说大郎比较喜欢好马,可是,这新丰县去那里找一匹千里马呢?”张端在县衙的后院,头发都快愁白了。
这时候,忽然,县衙前面传出一阵喧哗声。
此时已是晚上了,华灯初上之时,县衙的大门按道理早就关闭了。
是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强闯县衙,他们想造反吗?
带着怒意,张端站起身来,正要出去看个究竟。
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因为,他发现,闯进来的是一群全副武装,甲胄鲜明的打着火把的士兵。
在关中,能指使得动军队的,只有刘氏!
其他人,根本没有那个条件!
汉家祖制,五十人以上的军队调动必须有虎符!
即使太尉,也不能在没有虎符的情况下,私自调动超过五十以上的军队!
当年,国舅薄昭,有从龙之功,又是车骑将军,尚且因为矫诏调动军队,私杀臣属,而被逼死!
何况其他人?
于是,他赶紧整理一下冠帽,立刻就跪下来,道:“臣新丰令端恭迎天使!”
然后,张端就听到一个宦官道:“新丰令,跟咱家走一趟吧,太子要见你!”
“家上……家……上……要见我……”张端听到这个声音,顿时一屁股坐到地上。
当今监国太子,关中没人不想攀附的。
可,却没有人愿意被太子用这样的方式请走。
想想看,这位储君自册立以来,都干了些什么吧?
跑了一趟河东,结果河东郡守什么的,脑袋掉了一大堆,还搭进了一位诸侯王。
好好的河东游,最后杀了个人头滚滚。
然后,在关中,搞了个粮食保护价,最后,按住几个地主商贾一顿胖揍。
这兔死尚且狐悲,更何况人?
反正,大家(地主士绅以及官僚)私底下都觉得,这位储君,太没有宽仁之心了。
大家都是辛辛苦苦,寒窗苦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有现在的地位和财富的。
有事好好商量嘛,何必搞得这么严苛?
只是,没有人敢把这些想法透露出来,甚至,反而,很多为此腹诽的人,都在巴巴的等着一个能攀附上储君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死道友不死贫道呗!
只要不搞到自己脑袋上,没有人愿意去跟皇室顶牛!
相反,倘若能攀附到太子身边,那,嘿嘿,杀起人来,没有人会手软!
因而此刻张端知道,当太子的屠刀架到他脖子上时,没有人会救他。
即使是曾经的恩主,恐怕也会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可他只想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事情,居然要劳动太子来抓他?
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廷尉衙门一个吏员,足以让他束手就擒。
何必用这么大阵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