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丁卯,长安城外,渭河之滨,旌旗招展,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公卿贵族聚首一处。
刘氏的象征,黑色的应龙旗迎风招展。
刘彻坐在撵车之中,平视前方,脸上无喜无悲。
“臣梁王刘武恭问陛下圣安……”梁王刘武,在其丞相轩丘豹以及内史韩安国,中尉张羽、客卿严忌、邹阳、公孙诡以及枚乘等人的簇拥下,步行来到了刘彻的撵车前,然后依照臣礼,三叩九拜,躬身问安。
刘彻脸上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在王道的搀扶下,走下撵车,移步来到刘武身前,弯下腰,亲切的拉起这位大汉皇叔,亲密的道:“皇叔一路辛苦了,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就不必拘这些俗礼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平日教导朕——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且皇叔有大功于社稷,扶狂澜于即倒,朕心敬重之!”
这时候的刘彻,仿佛就是去年四月之前,那个对刘武满眼崇拜,且志同道合的小侄子一样。
他拉着刘武的手,道:“皇叔这次来了长安,就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太皇太后……”
“臣遵制!”刘武闻言,心中几乎有些不敢相信。
在来的路上,他就天天绞尽了脑汁,在琢磨着该找个什么借口,在长安多赖些日子。
也好找机会,慢慢图谋。
哪成想,刘彻这个皇帝,见面第一句话,就要他多留些日子……
这让刘武有种不太敢相信的想法。
要知道,之前,这位皇帝侄子,可是想方设法的拖着他,不让他来长安。
以他与幕僚们商议后的结论,也多是皇帝必然会找祖宗制度的理由,将他打发回睢阳——汉制,诸侯王朝觐,一般只能逗留半个月,就必须回国。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刘武感觉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了……
刘彻却是亲切的对他道:“不瞒皇叔,朕承继大统后,一直想着尽快将皇叔请来长安,一则,皇叔乃朕皇父胞弟,国之柱石,有皇叔在,朕就安心多了,二则,朕年少,于国事,多有不解,皇叔长者,行仁孝,海内知名,有皇叔在一旁指点、拾遗,朕可垂拱而治矣!”
刘彻悠然一叹,接着道:“只是左相国太尉周公与御史大夫晁卿,多次上书朕前,陈奏,东南未靖,而诸侯蠢蠢欲动,若无皇叔坐镇睢阳,震慑贼子,恐怕国家多事矣,是故,今日方才得见皇叔……”
刘彻毫不犹豫的把周亚夫和晁错丢出来顶缸了。
当臣子,给皇帝背黑锅,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多少人想背还没得背呢!
刘武听完刘彻的话,在看着刘彻满脸真诚的笑容。
他居然信了刘彻的说辞……
在心里面,狠狠的道:“好你个周亚夫,晁错!”
只能说,文青就是文青,哪怕这个文青有了野心……
嘴上却道:“陛下缪赞,臣不敢当啊!”
对于周亚夫与晁错这两位当朝三公,却是一个字都不提。
刘彻见了,微微一笑。
对付文青,刘彻向来得心应手的很。
何况如今他大权在握,统治根基也基本稳固了,只要不出昏招,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刘彻看了看跪在刘武身后的那一大票臣子。
刘彻的视线,在张羽身上略作停留——对张羽,他一直很眼热,只是,张羽那个榆木疙瘩,是不可能投奔他的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