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倡之功,既然已经没了,但这具体事务,却无论如何也要参与进来。
不然,只有俪寄一人在办,等他办完这个事情,天下郡国的将佐士卒眼里岂非只有姓俪的了?
大家的子嗣去地方任职或者统兵出战时,下面的司马校尉要是问起这个事情来,多尴尬?
所以,绝对不能让俪寄独吞这个美事!
想清楚这一点后,其他将军列侯们也纷纷拜道:“臣等亦请陛下,许臣等为天下忠臣义士略尽绵薄之力……”
最起码,这个事情的办理人员的名单上,大家要露个脸,刷个声望。
刘彻看着这个局面,笑了起来,挥挥手道:“卿等忠心王事,朕岂无不准之理?”
“就以曲周、弓高、俞候等各为褒扬大夫,将军列侯等,为赞礼使者,以丞相亚夫为首,督办此事!”刘彻看向周亚夫,道:“丞相,此事,朕就交给丞相去统筹规划!”
周亚夫闻言,立刻就拜道:“诺!臣谨奉诏!”
这也算是天上掉了馅饼,砸到了自己的脑袋上了。
俪寄看着这一切,心里面,虽然多少有些不爽,但想想自己捞到的好处,貌似也已经挺多的了。
最起码,这个事情办完后,天下人应该就不会再拿着自己的黑历史到处说自己了吧?
子孙后代,应该也不用受自己拖累了。
这样想着,心里面倒也舒服起来了。
于是,俪寄跟着其他同僚,一起拜道:“诺!臣等谨奉诏!”
……………………………………
一边的南越王赵佗,旁观着这一切。
正因为是个旁观者,所以,他看的很清楚。
“汉朝的这个少年天子的权柄,又加强了……”赵佗在心里感慨着。
经此一出后,尤其是这个将天下死王事而无后嗣之忠臣义士棺椁骸骨陪葬帝陵的决定一出。
这汉家天下的武人,恐怕从此以后上了战场,还没开大,士气就要加三成。
假如说之前,赵佗还觉得,凭借天险和气候,能与汉军有来有回。
但如今……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汉家已得人和,可做天下王!”
赵佗太清楚,当军队士气高涨后,会发生什么情况了。
当年的秦军,怎么吊打东方列国的,现在的汉军,大抵就能怎么吊打全世界。
恐怕就是北方的匈奴,在这样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涨的军队面前,也要跪下来喊爸爸。
南越兵就不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看来,寡人现在应该考虑,如何体面的让南越社稷得以存续了……”赵佗在心中思索着。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向来识时务。
既然南越注定不可能再维持独立。
那么,就应该主动放弃独立,转而寻求更好的优待以及厚遇。
就像当年的吴苪做的事情那样。
吴苪这个对头,虽然活着的时候,让赵佗很不爽。
但吴苪死后,赵佗还是很惋惜的,甚至派出使者吊唁。
这是因为赵佗觉得,吴苪能进能退,可谓大丈夫!
长沙王国也因此存续下来,直到不久前,才因为绝嗣而废。
讲道理的话,寻求一个如同长沙吴氏一样的政治待遇和地位,应该不太难。
而且,赵佗觉得,自己的筹码,比吴苪多多了!
他有南越国的庞大国土,良好的基础建设还有忠诚可靠的军队做筹码。
就算是谈一个半独立的待遇,也不是不可能。
但,赵佗知道,他必须把握时机,抓住机会!
君王的心思,如同南海翻滚的波涛,假如不能抓住机会,一旦机会失去,君王的耐心耗尽或者,根本不需要耐心耗尽,只要好感失去,那这个事情就可能会棘手的多!
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这里,赵佗就下了决断!
他毅然拜道:“臣,南越王佗,叩首百拜陛下!”
“陛下躬行仁义,顺应天命,行三王之路,做圣王之行,不以臣卑鄙,老臣虽远处南国,不明于礼乐,然亦为陛下之圣德而五内俱感!”
赵佗抬起头来,让自己的随行大臣,抬来一个箱子,然后打开它,再恭敬的道:“老臣即蒙陛下不弃,不以臣久处蛮夷荒服之地,仍以诸夏之臣礼遇之,老臣岂能无动于衷?”
“此南越国之户籍图册……”赵佗匍匐在地上说道:“愿献陛下,以南越山河,永为汉疆,南越上下官吏臣民,世世代代,愿为陛下臣民!请陛下收臣图册户籍,遣官吏博士,督导南越国政!”
刘彻惊讶的看着赵佗。
在心里为他的这个举动而诧异。
虽然,他在这骊山这么干,有一半的原因,就是要统战。
但,赵佗这么快的上路,还是出乎刘彻意料的。
要知道,后世跪台办,跪了一万年,也没跪出什么成果。
他这边都没跪呢!
只是稍稍释放了善意,表明了态度,这南越就臣服了?
这让刘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却没想到,这是古典时代的中国。
中央帝国,上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中国。
在这个时代,地方割据政权,从来只有两条路——要嘛乖乖的臣服中央,接受天子的管辖;要嘛去死!
除此之外,并无第三条道路可行。
所以,一旦中央王朝崛起,一切地方割据政权,立刻都要烟消云散。
臣服中国天子,尚且可做个安乐侯,恭顺王。
企图顽抗到底?
只有死路一条!
赵佗何等人杰,当然很清楚这一点,也很明白,这是大势所趋。
是无法逆转和不可改变的大趋势!
除非匈奴立刻入侵,并且打败汉军,重新占领河南地区,不然,南越也好,闽越也罢,最终都要被中国大兵灭亡。
既然如此,为何不抢先表示好意,换一个更好的结局和更好的待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