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传单,这是前两年开始才在长安流行的一种宣传方式。
最初起源已不可考,据说是某位贵人,为了鼓动百姓移民怀化而画的一些宣传图画。
后来大家发现,这个方法很不错啊!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商人。
反正,现在白纸又不贵。
就算印上几万张,也才万把钱,而且数量越多,价钱越便宜。
于是,各种大商贾,纷纷开始印传单,配上图文,宣传自己的商品和信誉。
然后,就是官府也跟进了。
少府、内史、大农和丞相府,都爱上这种简单方便廉价有效的宣传方式。
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却能起到将法制、政策,深入人心的效果。
最后,就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李沮看完传单,连忙对那人拱手道谢:“多谢大兄告知,吾感激不尽!”
“大郎还是快去上林苑吧,据说这次只选拔五十名材官,要是去晚了,名额就要被人抢走了!”那朋友说道。
“嗯!”李沮点点头,拱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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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沮抵达上林苑的羽林卫驻地,当地,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数以千计的人,拥挤在一起,人人都伸长了脖子,希望能入选羽林卫。
进入羽林卫,几乎就跟考举考中一般!
谁不知道,现在,羽林、虎贲两卫,就是当今天子的亲军?
更何况,这两支部队,从成立起,就一直参与了几乎所有汉军的军事行动。
无论是东征朝鲜,还是北伐匈奴。
羽林、虎贲的健儿,总是冲在战争的最前线。
他们靠着赫赫战功和不朽武勋,将自身打造成了天下第一雄军。
哪怕是细柳营,也甘拜下风。
对于关中人,对于天下的英雄来说。
哪怕是能进入羽林、虎贲,做个看门的卒子,也是与有荣焉!
更别提,这两支部队,待遇优厚,地位崇高。
上次,马邑之战后,因伤退役的那数十位士卒,甚至还没回到长安,就被各个列侯、勋臣,高价请回家,当家臣或者宾客,作为训练他们的子侄的教官。
年俸都是数百石的粟米,加上等值的金钱,逢年过节,还要有红包。
就这样,还挖不到人!
因为,汉军的其他部队,对这些人,也是求贤若渴。
只要愿意去,一个虞侯的职位,虚席以待。
甚至,有人直接拿出了司马一类的位置诱惑。
尽管,那些人都是因为是胸甲骑兵的退役官兵,才如此受追捧。
但,其他虎贲和羽林卫的士卒,若是因伤或者到了年龄退役,至少也能出任地方郡国的蔷夫、游徼,甚至能做到县尉和县司马。
以至于有人开玩笑说,考举可能还会罢官。
但这羽林和虎贲,却是金饭碗。
只要选入了,就等于一生无忧。
但,这两支部队,也是汉室最难进的两支部队。
哪怕是个卒子,也是百里挑一。
据说,当初,虎贲和羽林初创之时,天子,命令义纵和剧孟,挑选成员的标准就是——百里挑一。
所有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士卒军官,全都选自天下郡国,汉军各大主力的精锐。
而且,有身高、年龄限制。
三十岁以上,七尺五寸以下,连摸这两支军队的门槛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现在,就更夸张了。
哪怕是如今的虎贲、羽林两卫,经过了几次扩充,总兵力都接近了五千。
但,想进这两支军队,依然难如上青天。
以至于有人曾开玩笑:倘使羽林、虎贲相招,千金可散,千石之职可悬也!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
但在众多的考举士子心里面,却也是能够理解。
当今天下,对人才,讲究的是出将入相。
上马不能杀敌,下马不能治民的,注定成不了大事。
而马上立功勋,比起在宦海沉浮、挣扎,要快得多。
一个长于文事的文官,十之八九是无法带兵打仗的。
但撅师万里,帅师伐国的大将,却是一定可以治理好地方的。
谁要不相信,请翻开大汉史书,数一数那些曾经勇猛如虎,为汉家天子打下这个江山的元勋们转为文职后的功勋吧!
自曹参起至今,大汉历任丞相,皆起于仕伍,奋于马上,以刀枪秉政,而非刀笔秉政!
所以,李沮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许多带着儒冠的年轻人。
这不奇怪。
现在的北方儒家士子中,李沮曾经遇到过,能与他比拼气力的猛士。
望着这人山人海,李沮叹了口气,有些沮丧。
几千人里选五十个,能选到他吗?
却听到,远处,有一个穿着甲胄的军官,大声宣读着命令:“凡材官,或父祖为材官者,其先入场!”
李沮立刻就是精神一震,他连忙掏出那张被他贴身藏在胸口的竹符,高高举起来,喊道:“云中材官李沮在此!”
立刻就有士兵挤出人群,看了看李沮的模样,再检视一番李沮的那个信物,确认他确实是一个材官,才点头说道:“李材官,请入内!”
甚至,还有一个士卒,哂笑着:“李材官,既然世代为材官,何苦来长安考举?大丈夫立功勋,当自沙场而得之,安如营营苟且,屈身刀笔?”
李沮闻言低头叹道:“这不是如今天下,材官已然颓废,再无所作为了吗?”
“谁说材官无用?”一个似乎是军官的男子冷然道:“李材官,不要妄自菲薄!”
“当今天下,非止胸甲能称雄!”那人说道:“很快,天下人就要知道,除了胸甲,吾大汉尚有材官!材官不死,材官万胜!”
那人似乎也是憋屈了许久,以至于激动万分。
李沮听了,心里面不以为然。
现在的天下,材官哪里还有什么出路?
在军中,甚至都没有了立足之地了。
往日称雄天下的材官锐士,源自魏武卒开始的辉煌,在骑兵的时代,似乎被摒弃了。
在边塞地区,军队里的材官们,都已经沦落到去给强弩部队和骑兵部队挖沟渠,起营寨的地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