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瀚海,穿越被暴风雪肆虐的幕北,进入富饶的西域。
此刻,西域的风雪,也已经停歇。
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此时,匈奴的单于庭,就驻谒在尹列水之侧,曾经的月氏王庭废墟附近。
军臣的脸上,郁积着怒火。
而几位幕南部族的首领,也同样无比愤怒。
尤其是右谷蠡王亦石,几乎就像一座愤怒的火山!
“大单于,河间地是我匈奴祖庭,是冒顿单于和老上单于的苑囿,一定要夺回来!”亦石披散着头发,状如疯魔:“倘若不能将河间地夺回,那我们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冒顿、老上两位大单于?”
许多部族首领听了,都是纷纷点头。
对于匈奴而言,阴山以内,长城以北的那个广袤草原,不仅仅是他们的出生地,也是他们的发祥地,更是他们不可或缺的经济重地和武器原料供应地。
该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匈奴宁愿失去龙城,也绝不愿意失去河间地。
但是……
军臣望着这些家伙,鼻孔里哼了一声。
“右谷蠡王……”军臣看着自己的这个总爱跟自己过不去的侄子,道:“河间祖庭丢失,本单于确实有愧,不如右谷蠡王率部去为本单于夺回河间地?”
“只要右谷蠡王能够夺回河间地,本单于发誓,一定立你为右贤王,甚至左贤王!”
开什么玩笑?
汉朝现在已经牢牢控制住了高阙,占据了天险。
匈奴骑兵,几乎不可能再从汉朝的嘴里抢回当地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去高阙城下叫阵。
别看亦石等人跳得欢,但实际上……
不出军臣所料,亦石一听要自己去夺回河间地,立刻就闭嘴不语了。
但他闭嘴了,其他人却跳的更欢了。
这些幕南部族,尤其是本部的贵族们,一个个慷慨激昂,纷纷表示河间地决不能落到汉朝手里,更决不能让汉朝巩固当地的统治。
不然,匈奴帝国就要灭亡,先祖和神明,都会发怒。
他们说的确实是有道理。
所以,不少幕北部族,也都非常同情。
这让军臣烦不胜烦。
“你们口口声声说:河间地乃冒顿、老上两位大单于的苑囿……”军臣终于受不了,一拍案板,站起身来:“本单于的苑囿,难道不是河间地?”
一时间,许多人都被震慑住了。
因为,军臣的指责,太过犀利,也太过诛心了。
没有人敢在如今这样的时候,沾上‘居心叵测’或者对单于不满的罪名。
很简单,现在的单于军臣,虽然在面对汉朝时,一败涂地。
但他在西方找回了场子。
西征的大胜和缴获以及战利品,甚至超过了匈奴在河间地的损失很多很多。
尤其是数以千计的熟练工匠的获得,让匈奴的国力大增。
而单于也借此,控制住了诸部族的武装——你想换装吗?想的话,就必须跪舔单于,不然,就继续拿着青铜铤,穿着皮衣,用着木弓吧。
而通过西征,单于的力量,也大大增强了。
如今的匈奴单于庭直接控制的兵力,已经多达十万骑。
这个数字的兵力,足以碾压其他任何人。
甚至哪怕四柱联合起来,也未必能打得过。
最重要的是,幕南部族,在冬天的高阙会战损失惨重,元气大伤,而幕北部族,则在西方发了大财,实力暴涨,此消彼长之下,幕北部族的力量,现在已经完全碾压了幕南部族。
所以,幕南诸部族的首领,才会跳的如此高。
没有别的原因,他们害怕和无视而已。
在草原上,一个部族一旦边缘化,可以参考曾经的呼揭部族。
呼揭人被老上单于发配金山,边缘数十年,结果,连匈奴人自己都瞧不起他们,视为蛮子,甚至有十几年的时间,连碲林大会也不让他们参加。
可没有想人落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