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非常郁闷,挥动大斧,一斧一斧的劈下,将原本不规则的木头劈成了规规矩矩的柴火。
昨天与刘辩谈了一会,心里放下了不少负担,这一夜,他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神充沛,虽然气海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但是身体却已经基本复原。他也清楚,这里面有刘辩莫大的功劳,如果不是刘辩精心的护理,他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好。
他感激刘辩不计前仇,对他的照顾,可是他对刘辩的态度却一点也不感激。刘辩没有丝毫天子的尊严,也没有一点礼贤下士的风度,他一直是在逼迫,一直是在交换,从他这里一点点的榨取关于龙凤的秘密。这让他有一种屈辱感,总觉得自己应该慷慨赴死,现在却不得不苟且偷生,而罪魁祸首就是刘辩。
如果不是刘辩放走了戏志才这只毕方鸟,他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又何必被刘辩呼来喝去?
人生百年,不过一死。他闯下了这么大的祸,总就该死了,又何必背负着这沉重的负担活下去,也许死了更轻松。可是,他偏偏不能这么做,要想安心的死去,他至少要先除掉戏志才这个大患。
戏志才现在到了哪里,他有没有找到袁绍,夺走凤卵?
荀彧习惯性的掐起了手指,却没有算,只是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以他现在的境界,他根本算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用算。戏志才要杀袁绍易如反掌,凤卵落入他的手中也是迟早的事,区别只在于戏志才究竟能不能孵化凤卵。
如果被儒门当作德鸟的凤凰跟着戏志才这样一个疯子走,那会是什么结果?
荀彧不敢想象。
他想尽快回到中原,可是刘辩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这段时间,他的行程都非常慢,日上三竿才起,日方西斜就停,一天走不了两个时辰,而且行进速度也非常慢。多至二三十里。少则三五里,有时候甚至几天不挪窝。
荀彧看出来了,他一点也不在乎中原死多少人,更不在乎戏志才会闹出多大的风波。他很满足于这种幕后推手的感觉。荀彧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他也曾经这么推动天下局势的发展。
他知道。这种感觉有时候比君临天下还容易让人沉迷其中。
这是神俯视人间,掌控一切的感觉,非常美妙。
想起在玄冥海。刘辩站在巨龙头顶的那一幕,荀彧心情复杂,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刘辩是不是神,但是他至少可以肯定,玄冥海一行,刘辩有了新的感悟,这是他没有的感悟,就连东方朔那样的儒门奇人也未必知道的感悟。刘辩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又似乎什么都知道,这从他昨天听到三重卦时的表情可以感觉得到。
刘辩知道的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多。
荀彧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河边的刘辩,眼神复杂。
刘辩赤着脚,站在水里,没有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只是静静的站着。他看着缓缓注淌的河水,意念却已经潜入了河水之中。他可以看到每一条游动的鱼,可以看到每一根随波荡漾的水草,甚至可以看到河底淤泥中缓缓移动的贝壳。
可是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想看到更小的东西。
他想看清水中的每一粒尘埃,他想看到鱼身上的每一片鱼鳞,他想看到水草上的每一个细胞,他甚至想看清每一个水分子。
华佗说过,如果能返观内视,则可以为太医。这个太医不是指为皇帝服务的医生,而是指医术的最高境界。
昨天,荀彧又说,伏羲的六十四卦并不是通常所说的两重卦,而是三重卦。荀彧自己并不清楚这三重卦意味着什么,但是刘辩却和基因联系在了一起。因为据说伏羲发明易经,就是返观内照。
再联想到司空见惯的伏羲、女娲形象,他更加肯定和基因有关。因为伏羲女娲都是人首龙身,互相缠绕,这和dna的双螺旋结构非常神似。
如果他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伏羲发明的易经卦象本就是依据dna的双螺旋结构而来,易经推算的就是基因,而基因基本上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先天条件,从一个人的基因编码,大致上可以推断一个人的一生健康情况,治病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现代医学的发展,很大程度上就是观察技术的发展,也可以归结为两种镜的发展:望远镜和显微镜。望远镜主要用于观测宏观的宇宙,而显微镜却用于观察微观的世界,医学的每一次跨越式进步,都与观测科技的进步密不可分。
但是,受限于人体结构,人不能承受长时间的短波照射,因此对人体的研究更是远远落后,直到他那个年代,人类依然无法直接观测基因链上的每一个分子,更谈不上理清它们之间的关系。对基因图谱的解读也一直停留于黑盒子似的猜想,形同盲人摸象。
如果能有一种办法直接观测到基因链的结构,那么剩下的就是大量的模拟运用了。
这和三重卦的推演方法正好暗合。
如果龙文明的秘密就是基因,那么他现在手里也许拿着解着龙文明秘密的钥匙,但是要真正打开这个秘密宝库,他还需要找到那个门,走进宝库,才有可能一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