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苍苍,望倦柳愁荷,共感秋色。废阁先凉,古帘空暮,雁程最嫌风力。故园信息,爱渠入眼南山碧。念上国,谁是、脍鲈江汉未归客。
还又岁晚,瘦骨临风,夜闻秋声,吹动岑寂。露蛩悲,青灯冷屋,翻书愁上鬓毛白。年少俊游浑断得,但可怜处,无奈苒苒魂惊,采香南浦,剪梅烟驿。“
一一史祖达
丹儿幽幽地道:“好啊……好得很!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一个风尘中的女子……要和我绝裂……我……我再已不要见到你啦……“
停了一停,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又道:“解药你就拿去吧,外敷即可。“说着右臂轻扬,将一小瓶膏状的解药扔了过来。
完颜复伸手接住,他情急之下说出要与丹儿绝裂的气话来,心里满不是滋味,话刚出口,便已十分后悔。想起自临安遇到丹儿,自己虽不明白他的真实身份,但得他救出险境,救命大恩未曾报之于万一,他虽行事古怪、性情刁蛮任性,浑不似男人行径,可毕竟利多于弊……但此次他确实玩得太过,动不动便要伤人性命,岂是丈夫所为?但愿他日后能理解其中利害,原谅我今日的言行。
他心里想着,将解药递与黄林,满怀歉意地道:″我这位小兄弟因酒后行事过激,险些铸成大错……烦请好汉转告如霜姑娘,望她大人大量,多多海涵则过。“
黄林伸手接过解药,双手抱拳,道:″多谢公子成全。只要剑儿无碍,白姑娘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说完和侍童棋儿便双双纵身飞向河中花舫。
完颜复目送二人上了花舫,回转头来,正想安慰一下丹儿。谁知人丛中早已不见丹儿影踪。
完颜复苦苦一笑,心道:″此人怎会这样?还真就走了?究竟还是个孩子,难免遇事要耍耍小孩脾气!“但想适才自己一气之下说出要与他绝交,以他的心性,定然是生气得不行,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没啥地方好去,或许冷静一下便即好了。
完颜复这样想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再怎么说,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彼此间多少有了些难舍难分的情感。
淮河两岸围观的人潮,依旧在对经过的画舫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似乎面对如花美眷,人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完颜复没有了丹儿在身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他眼见“秦淮仙子“白如霜的花舫随波逐流渐行渐远。心想,都说这六朝古都,美眷如云,今日这许多花舫过去了,极目所见,多半不过庸脂俗粉罢了。这白如霜自称秦淮仙子,倒也天生丽质颇具倾城之貌,只是不知与那契丹公主耶律菲相较,谁会更漂亮一些?
这样一想,不觉哑然失笑。我今日这是怎么啦?居然也这般世俗,对一些毫不相干的女人评头论足起来啦?
他一边自嘲,一边离开人流。今日一早丹儿便急急地拉着他来看秦淮花舫。他原本对这些凡尘习俗索然无趣,也不大喜欢凑热闹。可是丹儿说,如果完颜复不陪她来看秦淮花舫,她便不带他去找寻丐帮总舵和马帮主。
找不到丐帮总舵和马帮主,完颜复就无法得知伯父下落。那日在醉仙楼中曾听楼中几个锦袍汉子隐约说起过“马帮主端午建康、秦淮什么的“,料来马帮主定然便在建康城秦淮河一带,而且言下之意大概是说端午节便能在秦淮河见到马帮主。只是不知那几个锦袍汉子是谁?难道他们也在找马帮主么?他们又找马帮主做什么……完颜复想到若能借机见到马帮主和伯父就最好不过,便欣欣然陪着丹儿来看秦淮花舫,谁知转眼一日过去,非但没见到马帮主和伯父的身影,而且丹儿还惹出了事非,给自己言语气走了。
此时,完颜复更加兴味索然,只觉腹中饥饿难耐,欲待走进旁边的酒楼或是到路边的小吃摊前胡乱买点东西充饥,怎奈怀中空空,不要说散碎银两,就连铜钱也是分文没有。
他这时才想起丹儿的好来。丹儿总是能一转眼间像变邪法一样弄来好吃好喝的东西,甚至有时还能搞到所需的银两。也不知他是不是偷来的?完颜复却从来没怀疑过,一个四海为家的小乞丐,要想求得生存,他总得有些手段和法子。如今丹儿走了,我又该怎么办呢?忍饥挨饿?像离开黄龙到江南的那段日子一样沦为乞丐?
“丹儿,你去了哪儿?“完颜复终于觉得了丹儿的重要性,他是一刻已离不开丹儿了。他呆呆地站在路边,任由满街的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好长,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脚上像灌了铅似的,久久挪不开步子。
如此过了良久,正在他失望地鼓起勇气想要离开小吃摊时,只听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没想到一日腹中饥,难煞大男人?公子,你想吃点什么?“
″丹儿?“完颜复大喜。
可当他回头的当儿,却傻了眼,一时间呆若木鸡。
只见灯影里,一位容颜清丽,身着江南汉服的美貌少女正似嗔似怨地望着他。她脸上的两个小酒窝中还挂着几丝稚气,虽然粉黛未施,却是有一种说不出娇艳和美丽。
完颜复大感诧异,瞧这少女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有几分似曾相识。其体态步履声言颦笑之间亦与丹儿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她是谁。
“怎么?这才多大一会儿,便不识得啦?“见完颜复一副闷头懵脑的样子,扑哧一笑,冲他躬身盈盈一福,一本正经地道:″小女子蒙丹儿见过完颜公子!“
″这……你……姑娘果真便是丹儿?“完颜复一时间惊愣得语无伦次,狐狐疑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