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里,苦寂和月如已经等候着了,见平王和李青进来,微笑着起身,双手合什,微微低头施了礼,平王点了点头,和李青在上首分左右坐了,让着苦寂和月如落了座,平王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低声说道:
“爷说吧。”
平王怜惜的看了李青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苦寂,声音低沉的说道:
“前天下午,广慈大师圆寂了。”
苦寂瞪大着眼睛看着平王,片刻,转过头询问般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苦寂张着嘴巴,傻在了椅子上,月如愕然的看着李青,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打在衣襟上。李青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节哀吧,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多得很。”
“夫人,我得回去!”
苦寂突然打断了李青的话,李青皱起眉头,盯着苦寂问道:
“你就算不眠不休,回到寒谷寺要几天?你回去准备做什么?”
苦寂张了张嘴,眼眶里涌出泪水来,李青挑着眉梢,眉头拧在了一处,盯着苦寂,满脸不悦的训斥道:
“哭什么?大师走得这样突然,寒谷寺接下来有多少事要做呢?你是他早就定下来要接了做方丈的人,怎么这么点定力都没有?这会儿就慌乱起来了?”
苦寂忙站了起来,强自镇定着双手合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回道:
“护法教训的是,苦寂知错了。”
李青抬手往下摁了摁,示意他坐下,
“你接着老和尚做下一任方丈,这是大师早就定下来的,这仪式越快越好,但不能草率,准备要周全,无着庵从现在起并入北寺,这里留一半的人,另一半搬去北寺,月如也去北寺,暂时主持流云堂,无着庵这边我会派人过去照应着,你不用担心,寒谷寺对外,暂时用我的名义发名帖出去。”
苦寂和月如忙站起来,微微低着头,双手合什答应着,李青转头看着平王,
“这典仪上的事,我想让杨元嶂也帮着操办一二,爷这边,也要派些人手过去帮忙才行。”
平王点着头,
“你放心,这事我让袁德清牵头操办,他是地方官,又是个极老成妥当的。”
李青点了点头,转头看着苦寂吩咐道:
“你也听到了,寺里的事,你和月如商量,这典仪的事就和杨元嶂商量,山门以外一应事务,请袁大人帮忙。”
苦寂低头答应着,李青微微垂下眼帘,接着吩咐道:
“木通也在庄子里,若还有什么事,一时少了帮手,就去叫了木通商量了也行。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月如现在回去无着庵挑了人,立即启程去北寺。”
两人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李青目送着两人出了门,怔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平王扶住她,沿着抄手游廊,慢慢往内院进去了。
晚上,平王批完了文书,看了看东厢炕上已经铺好了的被褥,轻轻站起来,悄悄进了内室,李青早就睡了,屋角一豆暗淡的光晕笼在屋内,李青面朝里,蜷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窝在床中间,平王站在床前,心疼的看着蜷成一团的李青,她怕冷怕黑,这晚秋的凉意浓重,没有他,她哪里睡得好?只有在他怀里时,她才能安稳下来,舒展开来。
平王弯下腰,探出手想去摸李青的脸颊,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睡觉虽然沉,却是一碰就醒,平王怔了半晌,慢慢收回了手,直起身子,站了片刻,悄无声息的出来,出了正屋门,叫了值夜的婆子过来吩咐道:
“告诉柴炭房,明天立即把地龙烧起来,现在先放两个炭盆到夫人屋里去!小心着些,不要惊动夫人!”
婆子急忙答应着,赶着奔出去传话,生炭盆去了。
平王阴着脸,看着几个婆子蹑手蹑脚的放好了炭盆,退了出去,才慢慢走到李青床前,面容柔和起来,看了好半天,才悄悄出屋到东厢歇息了。
听着平王放下帘子,悄悄出门去了,李青慢慢睁开眼睛,有了炭盆,屋子里几乎立即就充满了暖意,温暖的感觉真好。
老和尚和二皇子去天一阁,影卫为什么没有跟着上去?没了老和尚,她就是这寒谷寺的当家人,可老和尚在比不在更好,老和尚放在心里的,是寒谷寺,是她,也是他,不是庆国,不是二皇子,老和尚处处为她着想,也是为他着想!老和尚甚至默许他的人从寒谷寺往京城高门贵族里渗透!老和尚若不在了,莲花峰上的那个寒谷寺就不是她的了,也不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