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笑着点着头,不再多问,连庆唠叨了一阵子,才拍了拍额头,想起正事来,
“……越说越远,倒把正事耽误了,夫人,沈晔在罗甸城呆了小十天,一直住在厚德居里,看样子,肯定不是闲逛,必是有所图的,我就让顾家六少爷去见了他。”
连庆声音压低了些,慢慢的说道。
李青直起上身,眼光微微闪了闪,仔细的听着,连庆看了李青一眼,微微笑着接着说道:
“沈晔倒是谨慎,只说想到金川府看看有什么生意做,请顾六少爷提携一二。”
“嗯,这事,咱们不要插手了,就让顾家吃下去吧。”
李青仔细思量着,慢慢的说道,连庆怔了怔,皱起了眉头,
“夫人,我大致估了估,就是略差些,这中间也有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息,若都给了顾家,只怕,养得太肥也不好。”
“不怕,咱们手里如今有聚源钱庄和庆余堂,也不在乎这几十万两银子,嗯,想法子让沈志远和顾家,把银子放到聚源钱庄里去。”
李青顿了顿,眼珠微微转动着,仔细思量着,接着说道:
“庆叔,咱们得想得长远些,顾家如今太弱了些,张家,那个老头子有大智慧,也别去拖他们了,免的节外生枝,双山城那个汪成彪不是一直想往上动一动吗,你悄悄给他推一推,若是能挪到平阳府府尹的位子上,就是最好不过了。”
连庆有些茫然的看着李青,半晌没有说话,李青止住了话头,笑盈盈的斜睇着他,连庆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思索着,半晌,眼睛里闪过丝亮光,笑着说道:
“夫人这么想,是不是跟年前孙义侍候大少爷……有关?”
李青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说道:
“庆叔,一支独大,总不大好,你说呢?”
连庆低头思量了半晌,才抬头看着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李青笑着看着他,声音平缓的接着说道:
“庆叔尽量多拨些银子去玉山那边,除了北寺和庄子,还要修个书楼和书院,另外,我让朱先生带着人去看地方了,在洛水上,仔仔细细的修处码头出来,说起来,玉山那里总是我的封邑,银子用了也就用了,留在手里,还不知道往后便宜了谁去呢。”
连庆眼睛里闪过丝痛楚,重重的叹息着点了点头,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声音沉郁着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年初梁子玉上那个密折的事,爷跟我说,让我动手打了回去,我思量了这些天,想想还是算了,要打,也要让爷动手打回去。”
“这事,倒是爷说得对,夫人这次若不打回去,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得有,这事,夫人心慈不得。”
连庆不解的看着李青反对道,李青垂着眼帘,手指在几上无意识的画着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解释道:
“庆叔,梁子玉上那个密折,不过就是想给爷后院再添些人罢了,说起来,于韩地有益,于爷无害,只于我……有些不好罢了。”
李青手指在几上点了点,不再画圈,抬手仔细的看着自己修长细润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庆叔你想想,爷的后院,抬不抬人进来,抬谁进来,除了爷,还有谁能作主?爷不想抬,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爷若看中了谁,谁又能挡得住?我也不行。既然这样,因为这么个没意思的密折,出手打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意思?再说,梁子玉的心肠,咱们也还清楚些,若这会儿换他下去,谁来接?杨元嶂威望不够,吴未俊根基未稳,其它的人,咱们还有谁可用?就是杨元嶂和吴未俊,也不见得就能死心塌地的跟了咱们的,与其换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进来,还不如就是现在这样的好。”
连庆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拧眉思量着,突然失笑起来,
“夫人,爷对你这样好,你就没信过爷?”
李青郑重的点了点头,直视着连庆说道:
“庆叔,我不是不信他,我信他,但是,你想想,他是王,是这韩地的皇帝,帝王的心思,能信,可是却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他现在对我好,这两年都对我极好,以后也许他真的不再纳人了,我相信!就算他再纳人进来,不管他纳了谁进来,他也都会对我最好,这些我都相信,都知道、都明白,我都信他!庆叔,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对我不好?”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冰冷着接着说道:
“可若我全心全意的信了他,把人把心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他手里,庆叔,我们能不能活,活成什么样子,就只能看他的心意了,我不想这样!”
连庆微微打了个寒噤,紧紧抿着嘴看着李青,眼睛里渐渐悲伤起来,
“夫人说得对,小姐当年就不该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了那人,把自己的命都交了出去。”
“庆叔!”
李青微微提高了声音叫道,连庆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李青,似哭似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夫人这心思,连庆知道了,也明白得很,这话,夫人往后跟任何人也不要再提,想都不要再去想,大少爷也罢,顾家也好,夫人的心思和爷的心思,必定不在一处,这是大忌!爷是个极聪明的人,比夫人聪明,夫人万不能过于托大小瞧了他,万事都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