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干活儿的小厮们目不斜视,路过也当没看到,只脚步快了些。</p>
直到辰时末,平日里早早起身下地的老太爷这才像是刚睡醒般,打开了门。</p>
崔恂立即停直了身形。</p>
“父亲!”</p>
老太爷背着双手,睨了他一眼,“知道错哪儿了?”</p>
崔恂嗫嗫嚅嚅,“儿子不该醉酒惹您烦忧。”</p>
“我烦忧什么,你出了乱子善后的是贞儿。”老太爷瞪着他,“做父亲的还要闺女来收拾,丢不丢人!”</p>
说完,转身就朝后头走去。</p>
“不到正午不许起来。”</p>
刚想起身的崔恂身子一僵,老脸一红,低下头去。</p>
不久,梁伯寻到了老太爷,他正看着太子耍枪,只听梁伯道:“老爷命人给那丫头灌了药,不过一时半会儿死不掉,老奴审问了下,此事……”</p>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p>
老太爷神色淡淡,“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p>
梁伯清了清嗓子,“是……淑姑娘吩咐做的,那药也是出自她的手,与当年乃是同一种。”</p>
由此可见,和温氏也脱不了干系。</p>
想到这个女人,老太爷就一脸不耻,私通护卫淫乱后宅,混淆崔家血脉。</p>
哪一件都够他弄死她十次八次了。</p>
“上梁不正下梁歪,毒妇焉有好儿女!”</p>
梁伯觉得没错,这手都伸到他们老爷这儿了,也是胆大妄为,真当崔家人是死的,好糊弄。</p>
“那这件事儿可要让老爷知晓?”梁伯询问。</p>
老太爷眯了眯双眼,“报给他,让这个蠢货看清楚,崔家的大小姐和那孽障的差别,没的再眼瞎心瞎,识人不清。”</p>
梁伯领命,“是……”</p>
好容易到了正午,崔恂可以起身了,刚到厅里歇会儿揉着膝盖,就见梁伯笑眯眯地过来。</p>
他道:“父亲气儿可消了?”</p>
梁伯没回答,只拿出了一张供词,递给他,“老爷,这是芙儿那丫头招供的,老爷让您瞧瞧。”</p>
崔恂一僵,顿了会儿,还是接了过来。</p>
梁伯看着他的神色,多少有些感叹。</p>
只怕这事儿他不是没数,但还是选择包庇了那人罢了。</p>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人已经灌了药,此事就当了结了吧!贞儿那里,就不必报了。”</p>
“大小姐恐怕早就知晓了。”梁伯说道:“这些日子都在防着呢!就怕您有个万一。”</p>
崔恂一怔,抿起了唇。</p>
“唉,老奴知道您心肠软,淑姑娘被逐出家门,您觉着亏欠。可她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崔家从来未曾亏待她半分。”</p>
这道理崔恂哪里不知道,只是,是他没有教好次女,忽视她太多,才让她成了如今的模样。</p>
说起来,确实是他的错才铸就这般。</p>
“还望您替大小姐想想,您这般可要让她伤心了,大小姐日日念着您,防着小人对您不利,明明自个儿才这么点大,就要操心这些。”</p>
梁伯心疼,从前的大小姐哪里需要做这些,知道这些。</p>
好好长大,整日欢欢喜喜的就成了。</p>
如今倒是好,什么都会了。</p>
崔恂也想到了这点,心中酸涩。</p>
的确,他一个做父亲的,还要闺女替他操心左右,实在不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