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萧家没人出门,却每天大清早都有人送来一车物什,也不多说话,放下就走。()萧家虽然养了七八个仆役丫环,那也是绝不可能吃完的。萧伯儒是个老好人,也不知怎么就琢磨出一个‘开棚施粥’的点子,打开自家院门,接济在兵乱中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街坊邻居们。
萧家院外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两百人以上的手严密看守,但只要没人外出他们也不敢来多事,生怕招惹到萧云。萧伯儒可就干得带劲了,亲自施粥一天忙到晚。渐渐的,到萧家粥棚来取食的人越来越多了,还排起了长队。眼见此景,萧伯儒时时抹泪叹息:“我可怜的扬州子民、父老乡亲啊!”
萧云专心练武没怎么管这些事情,但对父亲的善良与仁义,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敬佩之心来。
这一天,来送食物的换了个人,魏思温亲自带队。卸完货物,他就留了下来。这时萧父和萧母还没起床,萧云独自一人在后院练武。魏思温便踱了过来,静静在一旁观看。
萧云早就注意到他了,却一直视而不见。练完了一套拳才走到他身前,似笑非笑道:“稀客啊,魏先生。”
“报歉,连日来军务忙碌,多有怠慢。”魏思温也不在意,微然一笑道,“令尊和令堂,还好么?”
“托你的福,还不错。”萧云不无嘲讽的笑,“魏大军师今日屈尊到访,有何指教呢?”
“指教不敢当。你要的八抬大轿,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你父子二人,何时可赴上任?”魏思温依旧面带微笑。
“父子二人?还有我的事了?”萧云扬了扬眉毛问道。
“当然。”魏思温微笑道,“像你这等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世猛将,现今正当用武之时。你莫非就没有想法与报负?”
“别跟我谈理想,早就戒了。”萧云冷漠的说道,“说实话吧,我们要是不答应,就意味着被灭门,对吗?”
魏思温笑了一笑,说道:“我绝没想过要谋害你们。但是……识实务者为俊者。扬州治下,以陈敬之为首的一批忠于武氏的侫臣,都已被处死。”
萧云撇了撇嘴:“如此说来,我们岂非是没有选择了?那好吧,假如我们答应了,又有什么好处?”
“同襄盛举,共成大事!”魏思温说道,“匡复李唐,靖难之功臣!”
“太虚了。我要听实在的。”萧云淡淡道,“你要笼络我爹,无非是让他为你们的粮草服务,对吧?那我呢?”
“先锋大将!”魏思温毫不犹豫的说道,“斩将夺旗,摧城拔寨,非你莫属。”
“呵,那不就是个打手护院,鹰犬爪牙么?”萧云冷笑。
魏思温的眼中,一抹惊喜的神色稍闪即逝,淡然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这人性格比较孤僻,不喜欢听别人对我指手划脚,尤其是那种没用的窝囊废对我指手划脚。”萧云说道,“你们要是觉得我有点用,就给我兵权。要哪个城池,跟我说一声,我一定给你们拿下。要是信不过,就当我没说。”
魏思温凝视着萧云,眼神异常老辣。沉思了半晌,他点点头:“我是绝对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会主动将玲珑托付给你。但是……我只是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兵权都握在英国公之手。此事,还需得我与之磋商交涉。”
“原来你做不得主,真是浪费时间!”萧云冷冷的一笑,“所谓的‘将女儿托付于我’,那不过是因为陈敬之的夫人多事才滋生的意外,你当时骑虎难下了所采取的敷衍手段吧?”
“我承认,事实的确是如此。”魏思温也不狡辩,平静的道,“但是现在,我仍然愿意将玲珑托付给你。”
“算了,我没那福份,高攀不上。”萧云说道,“我父亲很固执,让他附庸于你们,怕是很难。我反倒是无所谓。有兵权,好商量。反之,宁愿鱼死网破!”
“我明白了……”魏思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点点头说道,“待我回去,与英国公商议。有了结果,再来登门拜访。”
“好走不送。”萧云继续自顾练拳去了。
匡复府,即是昔日的扬州大都督府里,自称匡复上将的李敬业恼火的一拳头砸在桌几上:“这臭小子,太狂傲了!”
魏思温耐心的劝说道:“明公,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是兵家,肯定深明此道。那萧云狂是狂了一点,可是,往往只有高才之人,才会如此狂傲。那天你也看见了,一炷香的时间,手刃百余人,自己毫发无伤。这样的人上了战场,谁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