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自大唐定鼎天下起,至少已经享受了半个世纪的绝对和平。()别说是战争,就算是杀人越货这样的案件都鲜有发生,民风比较柔雅,不似关中与边塞那么尚武与刚烈。若非是这样的大环境,也不会诞生“烟花扬州”这样的纸醉金迷之地。
因而,江南的城池也普通偏向于矮小,招义城就是范例。
萧云等人上了城头,遥望前方,兵马林立阵势威严。放眼一看,皆是明晃晃的刀枪剑甲,旌旗翻滚黄沙遍野。
人马不下七八千,整齐立于城北旷野。
“他们居然既没有攻城,也没有围城,有点意思。”萧云看着前方赫赫的兵威,微笑。
“看来他们是顾忌到城中的百姓。”魏思温说道,“怎么说,也是大唐治下的州县与黎民,不是敌城。”
萧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正在这时,对方排得整齐如城墙的队伍当中,跑来数骑。单先一骑,浑身上下连马都是一片雪白,手中提一竿极为醒目的方天画戟,身后有人掌旗,旗中大书一个“薛”字。
“就是那小子!”郭知运咬牙切齿目如喷火。
魏思温打量了两眼,不禁一笑:“和他父亲当年出道时一样的装束。”
“白袍将军吗?”萧云微然一笑。虽然没有见过薛仁贵,但这位史上鼎鼎大名的猛将,电影电视都不知道拍过多少回了,关于他的传说也是层出不穷。其中就有他当初从太宗皇帝征辽东时,一骑白袍杀入敌群之中取上将首级,从而一战成名的故事。
白袍将策马跑到城前百步距离停下,将手中方天画戟对着城头一指:“谁是萧鬼犬?出来与某一战!”
魏文恭冷笑:“百步距离便射不中你了么?”
“别,杀了可惜。”萧云笑了一笑,饶有兴味的打量着那名白袍小将,薛仁贵第五子,薛楚玉。
“傻小子,还蛮帅气英武的。个子应该挺高,虽然瘦,但却是属螃蟹的,骨头里面全是肉。要是没点力道,可便不动方天画戟这等兵器。”萧云笑道。
“大将军还有兴趣对他品头论足?某就想将他撕成八瓣,为战死的兄弟报仇!”郭知运咬牙切齿道。
“不忙急。”萧云摆了一下手,继续打量着薛楚玉。
薛楚玉提着方天画戟,勒着马缓缓的来回踱步,大声吼喝:“怎么,全被小爷吓破了胆,无一人敢出战么?那就早点纳降献城吧!刺史府君说了,尔等现在纳降,或许还能免于一死!若当真遗害百姓以致生灵涂炭,虽九诛九族不足以偿尔等之罪!”
“还伶牙俐齿呢!”萧云呵呵的笑。
“萧鬼犬!你不是自命英勇不凡吗?军枢府一战时你手刃百人的本事和勇气哪里去了?”薛楚玉越骂越带劲了,“有种的出来和小爷分个高低胜负!若是怕了,就开城纳降,小爷保你留得全尸!”
郭知运顿时气煞,连一向稳静如水的魏文恭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将军,让某给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吃一箭,让他长个教训!”
“就让他叫吧,还能刺激我军将士鼓舞士气。”萧云无所谓的摆了下手,“我们走。”
下城楼的时候魏思温就说:“大将军,看得出来对方十分忌惮我们以城中百姓为要挟,并不敢贸然攻城和围城,在想方设法勾引我军出城与之野战。”
萧云沉思了片刻,问道:“刚听薛楚玉说起‘刺史府君’,濠州刺史何人,你们了解么?”
“略知一二。”魏思温说道,“濠州刺史崔亮,当年曾任长安万年尉时与魏某有数面之缘。此人乃典型的勤学仕子儒雅官绅,颇有宽厚仁德之风,历任地方州县都颇有政绩,倒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
“难怪,否则也不会摆出这样一副阵势。换作是一般的俗吏,早就围城攻杀了,若能得胜,可是不小的一桩功劳,升官发财大有指望。”萧云轻轻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近乎妖异的微笑,“不过,这样的人往往也极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