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罗斯：“你？还要再等等。”</p>
白松：“……”</p>
“现在，你知道了乐园、神国与信徒的存在，也明白了它们之间牢固而紧密的联系。”</p>
白松：“真的吗。我怎么还没醒，天还没亮吗。”</p>
克拉罗斯：“现在，我要问你一个问题。”</p>
“……好。”</p>
“神国由尘沙之海中的世界下落沉降而成，那尘沙之海里的那些世界，又从哪里来？”</p>
白松：“我的腿怎么好了！”</p>
克拉罗斯沉默了。</p>
郁飞尘有点想笑。</p>
但下一刻，他就被点名了。</p>
“郁飞尘，你来说。”克拉罗斯抹掉了落地窗和天窗，世界重回黑暗。</p>
守门人知道自己的名字，郁飞尘并不意外。</p>
创生之塔的神灵们仿佛共享一个详尽的数据库，知道每个人的姓名乃至性格与履历，甚至被投诉次数，这也是所谓全知全能的主神的统治让他感到不舒适的原因之一。</p>
他回忆了一下克拉罗斯刚才的问题。</p>
主神拥有的那么多世界，从哪里来？</p>
确实，一个世界不能凭空出现。也不会平平静静地堆在那里，等别人来统治。</p>
更不可能因为传教者在各处念念有词“神爱世人”，就能吸引外面的世界蜂拥而来。更何况，他不相信真有这样的神明。</p>
因为有些道路注定要用鲜血铺成。而主神所拥有的这个国度太广袤，也太坚固。</p>
所以，问题的答案，不在神的统治内，而在神的统治外。</p>
而根据他有限的所知，整座乐园里不被主神统治的所在，只有一处。</p>
他望向那扇门。</p>
乐园里的一切都与光明有关，就连天空也永远是日暮时分辉煌的淡金。因为神的恩泽笼罩万物，有如日光。</p>
这扇门却被称做“永夜之门”。</p>
白昼无法触及的地方，便是黑夜。</p>
于是他望着永夜之门，说出他想说的答案。</p>
“从门外。”</p>
科罗沙人在各地经商贸易，不算难找。郁飞尘向最近的商铺打听科罗沙人有没有商会在这里，老板娘给他指了地址。</p>
那地方是个中型银行。表明来意后，一个穿着西装的科罗沙中年人接待了他。</p>
郁飞尘简短说了几句橡谷收容所屠杀俘虏的事情后，中年人面色凝重，让他先在这里休息，他去告知上级。一天后，那个小女孩被商会其它人带走照顾，而他换上了整洁的新衣物。中午，商会的中年人带来了一个头发雪白，带着黑领结和金边眼镜的老人。</p>
“我是科罗沙联合会的在萨沙的会长，接到电报后，刚从首都赶来。”老人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金质徽章，注视着他，说，“把你经历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孩子。”</p>
略过自己一个人在南门对付几十个士兵的事情不提，他把橡谷收容所发生的残杀详尽地告诉了老会长。</p>
老会长听完全程，双手颤抖，沉默许久。</p>
“黑章军攻破科罗沙，然后把人们关进收容所暂时管理的事情，我们先前也有所耳闻，”他终于开口，说，“但是，孩子，你所说的事情，实在是……耸人听闻，我不敢相信。”</p>
郁飞尘说：“这是真实发生过的。”</p>
“你得提供切实的证据，孩子。”老会长说，“不然，恐怕难以令人信服。”</p>
郁飞尘的公文包里有纸质资料，但他没有现在就拿出来，而是说：“我还有同伴会来。”</p>
第三天，另一行十几个人满身狼狈地出现在镇外。早就接到了指令的科罗沙商会迅速接到了他们。</p>
这是最早坐卡车逃离的人们中的一部分，为了减少被抓到的可能，他们按照郁飞尘的命令分成小队，分头逃跑。</p>
这一队的领头人正是白松。</p>
幸运的是，白松把一个队的人都完整地带到了安全的萨沙。</p>
不幸的是，他们在两天前遭遇了深山狼群。白松拿着斧头勇敢地保护了大家。作为代价，他的大腿受了非常严重的伤，是被同伴拼命抬回来的。</p>
医生初步的建议是截肢，商会给白松安排了病房，郁飞尘敲门走了进去。</p>
白松看见他，激动地想坐起来，被护士眼疾手快按住了。</p>
见郁飞尘走到床前，白松带着一点哭腔，喊：“郁哥。”</p>
郁飞尘告诉他，所有人都逃出了收容所。</p>
白松听完，哭脸还没收起来，就愣愣地笑了。</p>
这时，老会长走了进来。</p>
“虽然可能有所冒犯，但我得把事情告诉你，”他对郁飞尘说，“我们决定把所有人分开，单独询问，用最后的所有证词来保证消息的可靠性。”</p>
郁飞尘点了点头：“应该这样。”</p>
这是一种古老的审讯方法，根据不同人口中的细节比对，能最大限度测试证词的真实性，判断是否有人说谎。</p>
这样的举措也证明老会长是用真正慎重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他可以放心了。</p>
一天的分开询问后，老会长和商会会长再次拜访他，与他面对面坐下。</p>
“我们得到了证词。噩梦正在我们的同胞身上发生，人们正在受难。我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但我们会想尽一切能帮助和解救他们的办法，”老会长仿佛一夜间又苍老十岁，语气恳切，嘴唇颤抖，说，“谢谢你，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