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城。
宫门口,一小队日军正在轻松地交谈着,方才轻松的战斗,简直如同儿戏。朝兵那糟糕的战术素养,半个多小时的战斗中只击毙了两名日军,那两颗子弹究竟是不是瞄准这俩倒霉鬼的,不得而知,此刻成了一众日本兵的笑谈。
景福宫内,惨叫声渐息,更多的是传来女人的惊呼与男人的淫笑声。几名日军翘着脚朝里张望着,却被建筑物遮挡了视线,什么也没看见。随即转了脖子,低声嘟囔着,羡慕宫内日军的好运气。
领头的小队长抱着枪,点燃了烟卷,美美地吸了一口。心里叹道,如果弱清的军队也这样无能,那么自己很快就可以升值,而后挂满勋章回国,趾高气扬地向居酒屋老板的女儿求亲了。
西边传来一阵响动,小队长百无聊赖地侧头望去,而后,那张松弛的脸猛然绷紧,瞳孔瞬间放大,嘴里叼着的厌倦掉在前襟儿,烧了个窟窿也浑然不知,左手颤抖着,指着西面,哆嗦半天也没说出话。。
“敌……敌袭!敌袭!”几秒钟之后,他终于喊了出来。一众日本兵朝西望去,无不惊愕。
景福宫之西,但见漫天尘土中,一队彪悍的骑士正打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一身迥然与日军的墨绿色军服,背后背着马枪,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马刀,杀意盎然。三五骑之后,一名骑士手持一杆大旗,旗面血红,上头绣着一颗黄色五角星。旗帜随风抖动,隐约间看到上面写着几个汉字:关东军直属警卫营。
“开火!开火!”最先缓过神的小队长,哆嗦着手,拉栓上膛,也不瞄准就开了一枪。子弹如无头苍蝇一般连个弹孔都没留下。一声枪响惊醒了一众日军,各人纷纷拉动枪栓,噼噼啪啪散乱地开起火来。。慌乱之中手足无措,这准头实在没法儿看。十几人,连开了数枪,只打倒了一匹骏马。马上骑士身手敏捷,随即就地一滚,站起身嘛事儿没有,举起步枪就开始还击。
骑兵越来越近,不过两三发子弹的间隔,日本兵小队长方才反应过来要上刺刀,雪亮的马刀已经划颈而过,他只看到自个儿离地越来越远,正下方一具外头躯体正喷着鲜血,随后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凯泰刀上沾了血性,脸色愈发兴奋。也不拨马,直接从马背跳下,转身举着刀又杀了回来。几名日军满脸的惶恐,双手颤抖,半天才给子弹上膛,正要举枪瞄准,却被后续跟进的骑兵砍倒在地。凯泰冲到宫门前,一脚踹倒一名背对自己的日军,随即反手握刀,狰狞着脸色,猛地想下扎去。。一声惨叫,随即鲜血泉涌,那日军就此没了生息。凯泰抽刀,举目四望,却见宫门口的日军已经被屠了个干净。其他警卫营士兵纷纷跳下马来,弃了马刀,抱着步枪聚集在他身边。
凯泰正要带着人望里冲,却见墙头上冒出了许多日军。几里哇啦地叫嚷着,而后朝关东军士兵开着枪。这时候的日军,可没有五十年后的素质,与关东军一样不过是刚刚成立之军。既没有甲午的战功,又没有战胜俄国的荣耀。士兵多是农人与流氓,普遍素质不高。方才又刚刚攻下了景福宫,烧杀抢掠正是快活的时候,直到外头激战半天,这才醒过神,攀上墙头开火射击。
子弹呼啸,一瞬间,几名关东军士兵被击倒在地。
这时候,何绍明已经赶了上来。当即指挥着士兵,从马上卸下马克沁。。架起支架,套上水冷管子,一声令下,马克沁坑坑坑坑地开始喷吐火舌。密集的子弹打在墙头,激起碎石纷纷。这马克沁可是重机枪,射程小两千米,其威力可想而知。是以,即便是躲在墙后的日军,也有不少被打成了筛子。
一链子弹扫过,墙头立时消停了许多。
宫门口的凯泰也反映了过来,招呼一声,掏出手榴弹,拉开导火索,等了一下,随即扔上墙头。其他人等也有样学样,手榴弹如雨点儿一般飞了上去,而后是连成片的爆炸。墙头一时间泥土、血水翻飞,日军的尸体被炸得蹦起老高,而后掉落在墙外。
凯泰扔了马刀,从背后抄起步枪,喊了声:“跟老子往里冲啊!”几十名士兵应诺一声,跟着凯泰就往里冲去。
拉门猛地被拉开,赤着上身,浑身血迹的大鸟圭介如同煞神一般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武士刀兀自在滴着鲜血,脸上满是胜利者高傲的笑容。
“陛下,久违了。”
李熙脸色苍白着问道:“大鸟公使,你率军攻打王宫究竟何意?清国的大军就驻扎在牙山,汉城之内还有列国公使,你就不怕……”
“怕?”大鸟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哈哈……,陛下,弱清那些军队,怎么会是帝国武士的对手?再说了,我们此番是在拯救朝鲜,帮助朝鲜脱离弱清的压迫,加入日本阵营,从此以后日韩共荣!现在,还请陛下发出诏书,驱逐弱清离开朝鲜!”
“你们这是公然……”李熙颤抖着手指,指着大鸟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儿闵妃确实神色平淡,身手拉住了李熙,摇头道:“大王,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既然敢公然攻打王宫,借口早就找好了。。”说着,叹了口气,微微一福身子,道:“我会劝大王听从公使先生吩咐的,只是,我还想问个问题。袁世凯……你们怎么对待清国使者的?”
大鸟不屑地一撇嘴:“袁世凯还是有些见识的,看出局势不对,昨夜连夜逃跑了。”
“是么?”闵妃依旧语气淡淡,不见波澜。一双眸子满是凄迷,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正当此时,外头本已稀疏的枪声,复又密集了起来,隐约间又传来数声爆炸。大鸟眉头一皱,那股不祥的预兆再次浮上心头。思索了下,随即吩咐几名士兵看住朝王闵妃二人,自个儿提了武士刀朝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