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鼓声营中的将官一一鱼贯进入中军大帐。()沈笑将鼓槌往鼓架上轻轻一放,漫步走进中军帐时原本挂在脸上的凌厉杀气已经变作满面春风的笑容。众将一齐向朱、沈二人施礼,沈笑微笑着说道:“各位不必多礼,这次我陪世子过来,主要是看看这几天招募新兵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边说边走到高炽身边,自己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下,侧头向他微笑示意,扫视了营中一眼,见黄士荣并不在帐中,又问道:“黄将军今日不再营中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答话,沈笑料想他们是畏惧黄士荣的权势,也不深问却传令中军官执令牌去调黄士荣。又装作漫不经意地问道:“这几天的入营新兵有多少?”这事却不容的众人不答,副将罗劲沉了沉气,答道:“至昨日为止已有一百零四人。”沈笑又说道:“那就把花名册拿来我看看。”
沈笑从罗劲手中接过花名册,一目十行地从头看到尾并没有看到吴宝儿的名字,抬头盯着罗劲问道:“这些人都是自愿入伍的吗?”罗劲早就看不惯黄士荣的霸道,昨日还因为他利用征兵之机敲诈富户、强拉民丁等事和他有过一番争执,若非众人求情便要被黄士荣责罚了,正因如此适才他才会排众而出应答沈笑的问话,以期在沈笑手下使得黄士荣伏法,听沈笑这么一问他暗中一横心,朗声说道:“回公子,这本花名册上的记录大多名实不符,哪里谈得上自愿不自愿的?”
沈笑正愁缺少足够的证据来查办黄士荣,听罗劲如此说词正合心意,表面上却装作茫然不解的样子,问道:“罗副将此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罗劲毫不隐晦的说道:“黄士荣利用职权,谋取私利,先将西城辖区内的富户排成名单,查清谁家有年龄在征兵范围内的男丁便上门强行征募,家境殷富的人家自然舍不得家人出生入死,黄士荣便索要若干银两,名为充作军饷来替作征兵名额,实则纳入私囊,为了名册上的人数凑得起来他有从贫民百姓家中拉人凑数,使得百姓怨声载道,于王爷及世子、公子的声誉都大有损伤,请公子爷查明严办,以正军法。”营内众将听他居然在沈笑面前把征兵的种种弊端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不觉得相顾失色。
沈笑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罗副将这番话太过骇人听闻,不知有没有什么真凭实据?“罗劲直言相告:”前日因为黄士荣强拉来的一个民丁不愿从军而私自开小差,被黄士荣杖责三十,吊在营中示众,公子可令人将这民丁送来询问,而黄士荣收受的钱物都被他中饱私囊,他的寝帐中定有账本,公子若能令人搜出来更是铁证土山,谅他决计无法抵赖。”
沈笑点了点头,吩咐道:“罗副将可以率人去把那民丁送来,若是伤势未好便把他抬过来,不可令他再受难为。”罗劲领令出帐,沈笑暗中留意帐内众将的脸色,见众人皆无怒气反而有不少人隐露喜色,由此可知黄士荣并不得人心,要严惩黄士荣少了许多顾忌,说道:”怎么这么久还不见黄士荣前来应命?陈副将,你带人到他帐中看看,若他在帐中便将他带回来,若是不在便看看他的帐中可藏又甚么账本之类的物事。”
这陈副将原本就是朱高炽府里奶妈的儿子,算得上是朱高炽的心腹,自然不会惧怕黄士荣,沈笑也信得过他。陈副将出帐之后,罗劲率两名亲兵将一副担架抬了进来,担架上伏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后背及臀部处血肉模糊。沈笑招手两名兵丁将担架放下,亲自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身来,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人的声音并不很微弱,硬气的说道:“吴宝。”沈笑暗中放下心来,又问道:“你为什么开小差?难道不知道这是要被砍头的罪名么?”“哼,你们不顾新元帅颁下来‘五不征’军令,强拉民丁,若是让世子爷、新元帅知道了也要按军法惩罚,你们又怎么不怕?”吴宝的话语中透出一股犟劲,似乎并未因为挨打而变得驯服。
沈笑暗中点头赞赏,不再多问什么,站起身来吩咐沈福:“把这位吴兄弟抬下去上药,好好调理,再派人去知会他的家人,让家里放心。”看着沈福把人抬下去,沈笑转身走回座椅前,轻轻坐下等着黄士荣,心中却已料到黄士荣未必在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