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同登之战(十七)
第四十七章同登之战(十七)
在要钻进暗道的时候,战士们不由都愣了下,我想也没想就头低就钻了进去。
一阵闷热和压抑,稀薄的空气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尸臭味。我想,我之所以会觉得这尸臭味淡,是因为我们刚刚才从一大堆高度**的尸体爬出来。
打开了手电筒往暗道里一照,空间还不算狭窄,足够容下二十几人,只不过底端有两具越军的尸体被横放在那让人挺不舒服的。
战士们一个个跟了进来,看到这情况也都没说话,闷声闷气的分成两排在暗道内坐了下来。胡少一个劲的喘着粗气,顺子的眼睛则时不时的望向洞口……
“崔连长,我要封洞了”见我们都钻进了暗道,许义国就在洞外小声说了声。
“等等……”顺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下就跑到洞口小声叫道:“让我再吸两口气,你们帮帮忙,把外头的气往里头扇扇……”
“你丢人不?”杨松坚看了我一眼,一把就将顺子拉着坐了下来。
“封洞”我朝洞外下令道:“回去后让赵团长少打几颗照明弹,也不能全不打,免得越鬼子起疑心”
“是”许义国应了声,和几名战士七手八脚的将原木封上洞口,接着再往堆上土。其后的事情虽说我并没有看到,但我却知道许义国他们还会将这些松土尽量踏实,最后再放上越军做好的记号,免得越军找不着地方。
虽说洞口封与不封对暗道里的我们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但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却又会给战士们带来一番不小的心理压力。特别是在这坑道还有两具正在散着阵阵恶臭的越军尸体……
我还算好,在朝鲜战场上早就躲惯了坑道见惯了这种场面。但是战士们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一个个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胡少满头大汗的呼吸越来越剧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他的脖子似的;顺子就紧张的拿着手电筒照照这个人,又照照那个人,有时不照向那两具越军的尸体,好像担心它们突然就会活过来;杨松坚还好,什么话也没说同时也没有怪异的动作,只是时不时的闭上眼睛作深呼吸;最镇定的还属家乡人和李水波,只不过我却现,家乡人两次掏出香烟来刚想点燃,却很快就意识到在这缺氧的环境里实在不适合抽烟,于是又把香烟给放了回去……
“尽量不要说话”我用平缓的语气说道:“不要紧张,保持均匀的呼吸,这样可以节省氧气……”
“连长”还没等我说完,胡少就脸色苍白的跟我说道:“我,我受不了了,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
“出去?现在还怎么出去?”杨松坚反问了一声。
“不许出去”家乡人说道:“现在出去很有可能会碰到越鬼子……”
“碰到越鬼子也不怕”胡少带着哭腔叫道:“连长,求求你,我受不了了就算让越鬼子给打死我也不愿意呆在这里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霍……”的一声,还没等胡少说完,一把军刺就压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恶狠狠地盯着胡少的眼睛说道:“你给我听着,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那没问题。如果再说一句要出去……”
我朝暗道底部的那两具尸体扬了下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那你很快就会跟他们一样了听明白了吗?”
胡少看了看刀锋上反射出手电筒的寒光,不由惊恐地点了点头。
我再狠狠地瞪了胡少一眼,冷眼扫了身旁愣愣地看着我的战士们,这才收回了军刺。
在这件事后,战士们看我的眼光就有点怪异。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们是在怪我不该对自己人动手,特别是像胡少这个才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是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我很清楚,一个人在恐惧的时候,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是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的。刚才胡少就是在崩溃的边缘,如果不用迅雷不急掩耳这势将它的恐惧压下去,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会举起自己手的ak47冲着我们大吼:“把洞挖开让我出去……谁不让我出去我就杀谁”
而且,我也知道这种恐惧是会传染的。胡少的恐惧如果没有被压下去,那么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胡少……古代冷兵器作战的时候就常生这样的事,夜里有一个人在军营里做梦出惊恐的叫声,很快就会将恐惧传染给其它人,然后引了军营里一大片人的自相残杀……
在我身边的这些战士们上战场还没有几天,可以说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相当差的。特别是从没有杀过人打过仗的他们,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突然就杀了那么多的人,经历过几次的生生死死,甚至还亲眼看着战友们牺牲在自己的身边……
虽说我不是心理医生,但却知道他们心里全都积蓄着一种无法释放的能量。这种能量会随时爆出来,一旦爆,就是那种不顾一切同时也不分敌我的泄
特别是在现在,我们又因为任务而处在一种极度封闭的环境里,谁也不知道这里头究竟生了什么事……
这时我才现,也许我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即将到来的敌人,而是这些坐在身边的战友。
暗道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低声的哭泣,战士们转过头去,现是胡少在偷偷地抹着眼泪。
“哭啥?”家乡人给胡少递去了一条手绢:“连长做的是对的你犯错误想当逃兵了知道不?你也不想想,你这要是出去让越鬼子给宰了还不打紧。咱们这几个人也要让越鬼子给憋死在里头了。咱们这几个死了也不打紧,这任务完不成,强攻鬼屯炮台你说这得死多少人?这要是我啊……我也会两刀捅了你”
家乡人这么一说,战士们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了下来。我不由感激的看了家乡人一眼,其实这些道理我刚才也想说的。只不过由家乡人这个第三者嘴里说出来,那说服力自然是完全不一样的。
“所以我说少”家乡人又拍了拍胡少的肩膀说道:“就像连长说的那样,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咱们干脆就铁了心去狠狠的捅一下越鬼子的老窝”
“对狠狠地给那些越鬼子来一下”
“为了那些牺牲的战友,咱们拼了”
“为了减少同志们的伤亡,就算咱牺牲了也值”
……
这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干部的总是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了。家乡人想是做教官做了好几年所以很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这适当的时候出来唱了一个白脸……我们这么一严一宽、一打一劝,反倒给战士们起了一个很好的教育作用。
“停……禁声”就在这时我似乎听到了几声异样的声响,赶忙举手示意战士们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