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也提醒了独眼,那些狗到现在为止确实没移动一点位置。于是他睁大自己那只夜眼,再次仔细察看,那些狗依旧是那样。虽然在寒风中不停地微微颤栗和抖动,但都保持原有的姿势和位置,没丝毫变化。独眼砸吧了下嘴,一时也拿不准是怎么回事了。
“最好试试。”独眼出了个昏招,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试。
“好吧!那就试试。”独眼不知道怎么试,可有人知道。鲁承祖就知道,他毕竟是鲁家的门长、鲁家的老大。
只见鲁承祖拿出一把“透壁锥”和一支“活舌钩针”,蹲在“五足兽”前一阵忙活,他解下了“天湖鲛链”,也解下了“五足兽”的第五只兽足。
他把两根“天湖鲛链”挽成两个团,递给独眼和一弃一人一个:“留着,今天只要有命出去,这东西以后肯定用得着。”
他又拿起那两只兽足,那兽足跟门兽不一样,不是花岗岩做。圆圆的象个球,毛茸茸的,很是逼真。鲁承祖见一弃对这很是好奇,就主动告诉他知道:“这叫‘回转流星’,原来也不是什么精巧玩意儿,是杂耍艺人的小道具。但对家近些年把它稍做改动,使它没有固定的动作方向和角度,再加上扣子放得出奇不意,一般来说,就算是技击高手也很难避过。它后面再带上轻若发丝的‘天湖鲛链’,胡乱的飞行和回旋,很容易就会将人缠绕住。”
鲁承祖边说边扭动兽足足趾,把所有足趾都扭转了不下十圈,那两只“回转流星”已经上足了簧机。然后他把这两只回转流星从棋盘门的半开处扔进内宅院中。那两只流星一阵疯狂的乱窜乱蹦。一会儿功夫后,簧机力尽,那对流星掉落地上滴溜直转。
瘈犬们在这胡乱疯狂的碰撞骚扰中竟然还是一动未动。独眼开始信服鲁承祖的判断了,如果真是瘈犬,不要说是这样的骚扰和撞击,就算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凭他们三个大活人在这里,他们一准儿早就开始攻击了。
“如果是冒面儿的活坎,”鲁一弃的用词总带点古玩行的术语。“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应该有两个,吓退我们,还有就是转移我们注意力,让我们疏忽掉什么。如果是真坎面,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同样是两个,要我们疏忽一些东西,同时也疏忽这活坎本身。所以不管这坎面儿是真是赝,我们都应该先找到他们希望我们疏忽的是什么,我想应该有另外一道暗藏的扣儿。”鲁一弃由于前面的教训,他已经觉得这里布坎的人不止是手法和技艺的高超,在心理和兵法的运用上也出神入化,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首先从这方面考虑,他也很有效的摸准了对家的思路。
鲁承祖心中咯噔一下,他猛然醒悟,这两叶门为什么不关,既然不关,那为什么不索性打开,而是要半开着。那是因为这里支撑着一个最普通的开合式机关。他现在已经来不及表示对侄儿的钦佩,马上再次蹲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棋盘门”的门框,然后从木箱抽屉中取出一把鱼鹰嘴勾镰刀,在门轴处钩挂了几下,半合的门慢慢打开,门后的顶框上接连缓慢落下三道铡刀,这就是所说的最简单、最普通的机关—“门顶刀”,它平凡得甚至都快被人遗忘了,也正因为这样,它会导致有些行家里手疏忽它的使用。
鲁承祖和独眼都有点汗颜,也有些后怕,如若没有鲁一弃这几句话的分析,他们当中至少又得有个人折在这里。
门开刀落,鲁一弃一手提枪,另一手握紧独眼给他的玉盒,小心地迈步走入。独眼右手横握“雨金刚”,左手捏剑诀持渡魂香,依旧紧跟其后。鲁承祖虽然脚步有点蹒跚,但也没落下半步。
进入内宅院,他们没见到东西厢房,这对鲁一弃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宅院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房子。但仍然有值得奇怪的现象,这内宅院中虽然没厢房,倒是有一段“抄手游廊”。奇怪就奇怪在这一段上,东墙上没有,西墙上靠正屋有一段,而且游廊的宽度在靠正屋的地方最宽,越往南越窄,到西墙的中间处就窄成一个尖儿,没有了。院中靠正屋有四棵不高的树,树上挂着巴掌大的东西,在随风摆动,应该是没掉光的树叶。离得远,鲁一弃看不出那是什么树。
又走了几步,离瘈犬群近了,鲁一弃这才看清了那群恶心的狗。那些狗体型很小,但数量很多,打眼看有二三十只。品种看上去就是一般村头庄尾看家护场的草头狗。这就是瘈犬?是的,没有身附寒虫,它们就是一般的草头狗,现在它们的脑中附居着“三更寒”,那它们就是最疯狂狠毒的瘈犬。
那些狗也确实像是假的,不但是一个个身上破烂不堪、污秽之极,而且面目奇形怪状,扭曲变形,就象是被小孩玩腻弄破丢弃掉的布狗娃。虽然这样,他们还是警惕地盯住那些狗,因为谁都没见过真正的瘈犬应该是什么样。他们都集中注意力,就怕那些狗突然有个什么动作。
“嗷—”、“呜—”,两声彻耳的怪叫,刺透了夜幕,把这三人惊得魂魄差点散掉。那两个声音来自他们的身后,他们只顾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狗身上了,却没想到背后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鲁承祖和独眼吓得愣在那里,动都没敢动,只是稍稍把脖颈缩了缩。
鲁一弃心里虽然也很惊恐,但马上就镇定下来。他回头望去,垂花门朝里的梁头上蹲着两只体型硕大的猫,那大猫是牙如狼,眼如蛇,爪如虎,尾如豹。这不是猫,一弃一眼就看出来,他见过好多古器古玉上有这种动物的图案,这种野兽叫猞猁。
那一对猞猁,绷紧身体,一副攻击状,两眼发出刀般的寒芒,死死盯牢他们三个,嘴中“呼呜”有声,随时准备扑出。
这意味着他们已无退路啦。
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狗动了,动作虽然不快,脚步甚至有些趔趄,但它们是的的确确地呈一个扇形围拢过来。
独眼现在是极度害怕,但他还是本能地跨前两步,把鲁一弃挡在身后。见狗群逼得近了,把那撑开的“雨金刚”迎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烈火符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那些狗避开伞,从两侧绕过过。片刻功夫,那些狗就已经在他们周围错落散开,很自然的把他们隔成了三处,打眼看就象三个一字排开又环环相扣的镯圈。然后又都站住不动了,一动都不动,独眼在想:是不是渡魂香起了作用?
鲁一弃飞快地数了一下,有三十六只瘈犬分布在他们周围,他也飞快地发现,这些狗分布的位置很是巧妙,不但把他们三个人隔开为三处,而且,他要想向另外两人靠拢,不管朝什么方向迈步,都象是自己把腿送到狗嘴里。这是因为他们现在被围在一个古老的阵法之中。
“天罡阵”,三十六只瘈犬组天罡三圆分隔包围。
“日月天罡阵”,多一对猞猁成日月巡天罡,突袭和断路。<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