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止于智者。</p>
关于“扒姐”发的那些大爆料, 吃瓜群众大多也只是看个热闹。</p>
老百姓整天为事业奔波、为学业忙碌，为养家糊口拼命, 生活压力太大了。明星们和有钱人的生活丰富多彩, 喜事儿大家跟着笑一笑，图个乐子；恶事一起骂一骂，图个宣泄刺激罢了。</p>
跳出来揪住话头不放的, 除了趁火打劫的对家团队和粉丝，就是幕后策划人了。</p>
dk被黑“穷乐队”事件, 哥哥们在网上被群嘲, 姑娘们有口难辩。</p>
后援会下达了“三禁原则”, 禁止下场撕逼，禁止跟风炫耀，禁止攀比财富，只能任那股子邪风吹来刮去, 最后坐实了“哥哥很穷”的热搜。</p>
那些正在事业上升期的小明星、小网红们则产生了“同理心”和“危机感”, 他们意识到, 如今的年轻粉丝们不是“老一派的仇富者”，大多数都是“拜金主义”。</p>
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炫富。</p>
玩直播的随口晒：刚去了迪拜哪旅行回来。</p>
发自拍的随手晒：鱼子酱配方便面吃的嗨。</p>
年轻的晒奢侈品, 年长的晒娃身上的穿戴。</p>
dk这边就是穷。</p>
缺点，没别的，你穷。</p>
说你穷, 你就穷，不穷也穷！</p>
穷酸乐队，再有才, 怎么没见你们拿才华换一座金山呢？</p>
dk姑娘们呲目欲裂，满脑袋卖麻批。</p>
这次舆论战和前几次不同，以前是两军对垒，摆好阵型，公开对峙撕逼，有具体事件发生，事情始末都在明面上。</p>
这次，纯粹游击口水战，谣言捕风捉影，根本杜绝不了，也没法澄清。</p>
“澄清什么？”</p>
凌晨十二点，龙庭附近的烤串大排档，小饭店门口只剩下这一桌。</p>
乐队兄弟们从地下排练室出来透口气，顺便一起吃宵夜开个会，苍木和赵光韧也来了。</p>
盛夏夜空之下，大家围坐一张桌。</p>
并非豪华聚餐，普通的折叠圆餐桌，寻常的炒菜烤串，成箱的三块钱啤酒，兄弟们吃得淋漓畅快。</p>
提到“澄清”时，容修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戳屏幕，笑念：“b，就是白二吧？说白翼刚出狱，身家负数，吃喝花用全靠容修。我们澄清这个？”</p>
白翼抬手撸串儿的动作顿住：“……”</p>
真相了。</p>
“沈起幻是个不务正业富二代，开宝马吃大餐，对容修死心塌地，钱全搭在乐队身上，不过是啃老小开罢了，”容修眸中漾出笑意，看向身边幻幻，“说你对我死心塌地，还给我花钱了，澄清吗？难道不是？”</p>
沈起幻浑身一僵：“……”</p>
居然无法反驳。</p>
“十年前，容修是个小混混，和白翼逃学旷课，”说到这里，容修自己先噗嗤笑出来，仿佛想起什么趣事，“我没法澄清这个，确实逃过学，高中同学老师都能作证。”</p>
聂冰灰震惊：“大哥严于律己，竟然还有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p>
“屁！他严于律的是我们！”白翼不服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容哥的魅力，和古代被香瓜砸的那个男的一样。他读高中时，旷课、逃学，都没有老师搭理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在学校，顿时一片沸腾，女生都变成花痴了，太不消停了啊，大好的学习环境一去不复返，全被他一张脸破坏了……”</p>
“别听他的，他胡说。”容修瞪他一眼。</p>
“我没胡说！可多女生为了要你们容哥的扣扣号，都找到我头上了啊。”</p>
聊起读书时光，兄弟们捧腹大笑。</p>
“另外，还有人说，”容修不理他们，继续念手机上的谣言，“说我们是dk野乐队，十年前一起滚长途大通铺那种，到处跑场子，容修他穷怕了，现在一夜爆红，带乐队下场捞金，吃相难看。”</p>
餐桌前众人：“……”</p>
一夜爆红姑且不提，关键是咱们也没捞到金啊！</p>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穷怕了。”容修放下手机，语气轻淡，“我希望，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比以前好一千倍一万倍，绝不再走老路，大家都有钱花，不要再和我一起吃苦了。”</p>
“如果一直不澄清，恐怕会影响乐队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苍木犹豫地说，“尤其是厂商、时尚圈、还有年轻的粉丝。粉丝心理之前聊过了，主要是厂商和时尚圈，除了咖位之外，他们最重视的，就是艺人的身价。”</p>
“身价，”容修笑，“你也说了，是身价——身价是什么？”</p>
苍木沉默了下，“一个人的价值。”</p>
沈起幻抬了抬眼，一本正经道：“社会地位和市场价值。”</p>
“对，说白了，身价不是身家，账户上有多少钱，和我们的身价无关，”容修笑道，“最直观的讲，比如一位ceo，他的身价可以体现在他能为公司创造多大价值，能从银行贷多少款，他一句话能拥有什么样的动员力，他的人脉含金量有多高、关系是否牢固等等。”</p>
沈起幻点头：“就是这个意思。”</p>
容修：“你们觉得，我值多少钱？”</p>
兄弟们面面相觑：“……”</p>
容修眼中依然带笑，周身却仿佛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气场，桌前的男人们静了下来。</p>
“所以说，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我值多少钱，网上的那些人算老几？”他用很淡的语气说，“记住，永远不要让三样东西左右我们：过去，别人，金钱。”</p>
兄弟们若有所思。</p>
这一晚，大家蹲马路边撸串儿，把话摊开了讲，一直聊到下半夜。</p>
众人一起聊了财富，聊了友谊，还聊了将来有钱了也不会兄弟阋墙；大家要一直坚持下去，把乐队做到老，同吃苦，共富贵——没有人说“这是一个承诺”，可这个约定，却在男人们的心中扎了根。</p>
没人再去理会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早晚会过去的。</p>
是啊，还澄清什么？</p>
难道跟风一起晒，那边拍了一张名表，这边甩他一脸名车？</p>
是澄清自己很有钱，还是澄清容修只有一个爹？</p>
没的让人看笑话。</p>
以前有谣传，说某位国际影星有两个私生子，他站出来澄清过吗？</p>
娱乐明星，本就是娱乐大众的，群众说一句“猜测”就广发声明和律师函，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要炒作。</p>
容哥说了，我确实穷啊，大家都很穷。</p>
刚签约的乐队，之前跑夜场，富得流油才不正常吧？</p>
乐队五兄弟一寻思，的确很有道理。</p>
“浮于表面的风光，只是一时。”容修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千百年来，老祖宗们总结下来的华夏智慧，总该不会有错的。”</p>
对！容哥说得对！容哥说什么都是对的！</p>
“不过，我是什么身价，”回龙庭的路上，容修笑喃，“我也很好奇呢。”</p>
“老白，别试了，你这个嗓音不行。”</p>
第二天上午。</p>
龙庭地下排练大厅，容修打断了正在录和声的白翼。</p>
“先录着，你后期调一下不行吗？说好的后期大神呢？”白翼已经唱了十五遍了，他从录音室出来，拿起水瓶狂喝水。</p>
“不行，后期出来的东西，不是我需要的，我们应该更专业一点，”容修摘掉耳麦，抬眼看他，“唱不出就是唱不出，就像你永远发不出披头士《a daythe life》结尾的口哨声。”</p>
白翼一下来了精神，“卧槽，瞧不起人啊，口哨我最拿手，我能吹出来，肯定一模一样。”</p>
容修：“你确定？你能行？”</p>
白翼：“当然！我吹什么样，我自己能听出来。”</p>
容修露出佩服神色：“可以啊，你录吧。原版是paul家的牧羊犬录的，4分40秒以后，据说人的耳朵听不见，类似超声波，只有狗狗才能听见。”</p>
白翼：“……”</p>
地下排练室一阵哄笑。</p>
龙庭别墅内工作气氛轻松热闹，而此时网上的暗涌依然在持续，在容修与兄弟们谈心之后，大家似乎一夜之间想通了，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些流言蜚语。</p>
再没有什么比作品更重要的了。</p>
容修的第二首单曲，他想要的和声音色要更迷幻一些，除了做后期能达到很像的效果，乐队里没有人能唱出来。幻幻太飘了，白二太糙，两个崽子太嫩，身在燕郊的老虞和大梁也不行，顾劲臣嗓音过于清澈……</p>
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或许可以。</p>
原奇幻紫的凌野。</p>
“解散吧，中午休息。”容修说。</p>
队长发了话，兄弟们如获大赦，掉头就往地下室门口走。</p>
就在这时，容修的手机响起，来显是封凛。</p>
容修接起电话：“你到京城了？”</p>
“嗯，猜我看见谁了？”封凛开门见山，“原来奇幻紫的，石天一，和原来的主唱，两人见面了。”</p>
“他两个？”容修挑眉，对沈起幻摆了下手，“在哪？”</p>
封凛说：“咖啡厅，我刚出来，那两人没看见我，好像在商量事情。”</p>
容修语气漫不经心：“哦。”</p>
挂断电话之后，容修和沈起幻猜想了一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石天一和凌野两人，手上有幻幻的三首歌，他们碰面又有什么妖蛾子了？</p>
沈起幻本来就因为石天一的事心里不好受，对乐队和白翼心中有愧，此时听说那两人碰头，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上去脆弱得很。</p>
“担心什么？”容修搂住他的肩膀，笑着往门口走，“一个硬石的，一个华放的，两人还能合作不成？第一，说到底，他们彼此也是竞争对手。第二，凌野能参与进来，我们反倒更安全，三足鼎立，三角才是最稳定的，只要两家不兵合一处，对我们来说就是安全的。第三，实在不行，还有一种战略，远交近攻。总之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p>
沈起幻：“……”</p>
走廊里，容修停住脚步，“你怎么不说话？”</p>
沈起幻面瘫着脸：“容修，你觉不觉得，你刚才说得太多了？”</p>
容修：“？”</p>
沈起幻：“你在紧张，你在为白翼紧张，你最近的压力太大了。”</p>
容修：“……”</p>
原本不羁的锡纸烫拉直了，也染回了黑色，凌野推开咖啡店的门，在远处靠窗位子看见了前队友石天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