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p>
体育仓库内幽暗, 上百平的空间，只有一个两三瓦的小灯泡。</p>
走廊是黑红色, 仓库大门敞开时, 众人眼睛不适应光线，远远看去，地上的分明就是两个人！</p>
在干那事。</p>
嘉宾们惊讶的时候, 全都杵在门口，只有劲臣的反应最快。</p>
顾劲臣的第一反应……</p>
他一把捂住了身边的摄像机镜头, “别拍了。”</p>
跟拍们：“？！”</p>
嘉宾们这才集体回过神, 仔细往仓库大门里看去。</p>
江翌大步往里走, 小心脏直颤颤：“我修啊，你在干嘛？”</p>
容修：“干任务。”</p>
在此之前，听到“季元让违反校规”的恐怖广播时，容修就加快了速度, 干得更卖力了些。</p>
不成体统的任务。</p>
充气人偶的头部是一个圆形的盒子, 里面装满了拼图小块, 只比大拇指的指甲大一点。</p>
任务大致如下：在规定的时间内，一边俯卧撑, 一边用嘴巴将拼图一块一块叼出来（不得一次取得多块），放在一旁的另一个收纳盒里，能收集多少块拼图, 就看能做几个俯卧撑了。</p>
此时嘉宾们都已经上前了。</p>
衣之寒来到容修身边，拿着湿巾要给他擦汗，注意到一旁的收纳盒里, 装满了拼图，少说也有两三百！</p>
衣之寒惊讶：“容哥体力这么好。”</p>
“你没看采访吗，我弟做俯卧撑，能做到喊停为止，所以才给了他一个倒计时器吧？”何孝姝摆弄了一下倒计时器，还有十分钟。</p>
于是，何孝姝提了提容修的后衣领，给他散了散汗，容修的衣服都黏在背脊上了。</p>
容修看着衣之寒伸过来的手，往一边躲了躲，视线落在远处的大门口。</p>
嘉宾们都在七嘴八舌讨论，只有劲臣仍然站在仓库门口，好半天没缓过神。</p>
脑子里的画面挥之不去。</p>
刚才那一刻，在劲臣的眼前，容修正对某人一起一伏，眼神柔情似水，干得十分专注。</p>
当然专注了。</p>
因为容修眼前的拼图太多了，他采取了色块选择法，尽量拿取颜色相近的，成图的几率要大一些。</p>
至于柔情似水，其实是目光恍惚了吧？</p>
毕竟是三伏天，体育仓库又闷又热，还要做高消耗运动。</p>
嘉宾们围在容修身边，惊叹不已，容哥这是一个人把主线任务做完了啊？</p>
人偶头部圆盒子里的拼图，已经见底了。</p>
“看什么？”容修俯在地上，动作停了停。</p>
他微扬着下巴，抬眼望向站在门口的男人，“顾劲臣。”</p>
劲臣嗓子发哑：“嗯。”</p>
“过来。”</p>
“……”</p>
“身为队友，看我一个人卖力，顾老师很清闲？”</p>
“……”</p>
劲臣进了仓库，来到容修身边，站在了衣之寒的对面。</p>
衣之寒笑了下，起身拍了拍衣摆：“主线任务，就拜托容哥了。”</p>
说着就转身往自己小队那边去了。</p>
劲臣跪坐在发泡垫上，抬手抹了把容修的额头，擦了一手的汗水。</p>
容修半天没动作，长睫毛滴着汗珠，目光落在劲臣的脸上。</p>
劲臣避开视线：“你……还行吗？”</p>
容修：“行不行你不知道？”</p>
劲臣呆了下：“……多少个了？”</p>
容修盯着他侧脸：“没数。”</p>
劲臣望着远处墙壁：“用帮忙么？”</p>
“怎么帮？”容修问。</p>
“我们换一换？我体力也不错的。”</p>
“不我不想。”</p>
劲臣没应声，回避着视线，四处张望着，”那你……慢点。”</p>
“顾老师，你的脸怎么了？”</p>
“怎么了？”</p>
“转过来，我看看。”</p>
于是，劲臣就转过了脸，和容修对视了一会。</p>
容修保持俯身的姿势不动，盯了劲臣的脸好一会，突然又动了，开始对着充气小娃娃做俯卧撑。</p>
一起一伏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p>
劲臣耳尖一热，连眼尾也红了：“……”</p>
容修唇角一勾，从他脸上移开视线，继续转移小拼图。</p>
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容修的提示下，众人一起行动，把体育仓库仔细搜索了一遍，跟拍vj们把仓库细节都拍摄了下来。</p>
弹幕里也多了一些分析。</p>
容修做完了任务，嘉宾们获得了所有的拼图小块，拼图太小了，几百块一起拼也拼不完，众人蹲在地上商量着该怎么办。</p>
何孝姝和容修说起了从卫生间出来的事，当时她跑出厕所时，发现容修不在门口，整个人都懵逼了，因为那条走廊也不是之前走过的，旁边还有一个通往二楼的逃生小楼梯。</p>
“所以你就上楼了？”容修说，“我进去找你，你已经不在卫生间了。”</p>
“还看见别的什么了吗？”何孝姝想起厕所的遭遇，浑身冒出了冷汗。</p>
“看见了一个老太太，”容修想了想，补充道，“好像在拖地，太黑了，看不清。”</p>
何孝姝呆了呆：“没了？”</p>
“没了。”容修观察她的神色，“怎么了？”</p>
何孝姝打了个哆嗦：“女尸呢？还有一具女尸呢。”</p>
容修一愣：“没有吧，只有一个老太太，背对着我，在拖地板……”</p>
何孝姝直勾勾瞅了容修一会，动了动嘴唇，忽然问了句：“你确定，老太太用的是拖把？”</p>
众人：“…………”</p>
容修：“……”</p>
弹幕：“……”</p>
细思极恐。</p>
一行人又聊了聊季元让违反校规的事。</p>
劲臣一直没发表看法，没有说怀疑谁，只是警惕地看着鹿九。</p>
季元让被带走时，指控了他的队友鹿九是鬼——被队友怀疑，可疑度要更高些，因为两人相处的时间最久，也许鹿九真的露出了什么破绽，而被季元让发现了呢？</p>
鹿九有口难辩，成为众矢之的。</p>
江翌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小零食，给劲臣和容修分了——在江翌的实验中，他发现，在除了课堂教室里之外的地方，吃东西没有什么事。</p>
容修想起那首童谣。</p>
一个夜里睁开眼，看见一个死翘翘，就是戴着夜视眼镜的鹿九，看见季元让被教导处拖走？</p>
童谣不是随便唱的？</p>
何孝姝：“教导处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p>
“马上就知道了。”容修拿着拼图收纳盒，看着上面贴着“送往教导处”字样的便签。</p>
一行人去往三楼教导处。</p>
容修小组走在前面，何孝姝小组在中间，鹿九被隔离在最后。</p>
“有人复活了你。”</p>
教导处里，办公桌上推过来一个小盒。</p>
季元让站在桌前，整个人都有点懵，“不用退学了？谁复活我了？那个……鬼？”</p>
戴着鬼面具的男人，用苍老的声音说：“别问太多，他把你变成了活死人，复活你的条件，只有一个——帮他做事。否则的话，季元让同学，你就得退学了。”</p>
退学了就是淘汰了，卷铺盖滚蛋，这才是综艺第一天，那怎么行？</p>
对家嘲笑姑且不提，粉丝们期待这次综艺几个月了，大家都会失望的。</p>
“好。”季元让做出了选择，点头道，“那个人是谁？”</p>
“无可奉告。”苍老的声音说，“不要暴露你的活死人身份，只要换上这双眼睛，对方就知道你的选择了，他会联络你。”</p>
季元让掀开小盒，吓得松开了手。</p>
栩栩如生的一对人的眼球！</p>
瞳孔是蓝色的。</p>
从教导处出来的时候，跟拍小哥给季元让的眼睛，做了一个大特写。</p>
在旧校舍的漆黑光线下，根本看不清什么，但在摄像机的处理下，粉丝们都看见，季元让的瞳孔，已经变成了蓝色。</p>
弹幕里一片惊呼，刚才那个镜头真的是直播吗，看上去很像电影场景啊！</p>
也就是说，季元让现在是活死人，真的成了内鬼，是鬼的联络人？</p>
直播用上的针孔摄像头不止一个，容修的分屏镜头上，弹幕过了三百万条，画面一度有点卡，排在八名嘉宾第一位。</p>
得到这个热度数据，节目组并不意外，大家都在关注第一次参加水果台综艺的大嘉宾。</p>
容修很有魅力，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视线。</p>
连做个俯卧撑，都让弹幕刷了满屏。</p>
一行人去往教导处，三楼的灯光有点绿。</p>
拐过一个转角，看见隐约一个人影，众人警惕地停住脚步，对方也愣在原地，远远地互相确认了一下。</p>
鹿九诧异：“季元让？”</p>
容修眼神不太好，往前走近了，也没看清对面那人是谁。</p>
“真是让让？”嘉宾们倒是都认出来了，“你怎么出来的？不是被抓去教导处了吗？我们正要赶过去！”</p>
阴森森的走廊里，季元让往前走，看见鹿九迎过去，他吓得够呛，连忙往容修的身后躲，“哥，鹿九是鬼，他害我！”</p>
容修回头看他，把人拎到眼前来，“违反校规不是勒令退学么，你是怎么出来的？”</p>
季元让惊魂未定，“从大食堂出来之后，鹿九让我去闯鬼窝，我拿到了道具，就是姓名牌，刚才换了一次‘留校察看’的机会。”</p>
“胸牌也有道具？”劲臣问。</p>
“是啊，要不是我用了胸牌保命，现在就已经被退学了，”季元让说，“那就正和了鹿九的意，小队再没有人碍他的眼，他行动起来就方便了，到时候大家都得死，鬼就胜利了！”</p>
“原来是这样，”劲臣犹豫了下，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工作证，“如果学生胸牌是道具，那么教师胸牌呢？这是我在让让被拖走的视听教室发现的，不过，我没看见道具说明。”</p>
“工作证？”何孝姝脸色变了变。</p>
就是进入b座大楼的通行证？</p>
没有道具的说明便签，就意味着，道具已经被人发现、获取过了。</p>
和时宙对视了一眼，两人看向了衣之寒。</p>
衣之寒垂着眸子没什么反应。</p>
“这个就是道具啊！”何孝姝说，“至少值两千块。”</p>
在场一半人闻言就笑了起来，可不是吗，容修花了两千块，才顺利带大家进到了b座。</p>
见大家没有怀疑，季元让轻轻地吐出一口气。</p>
在季元让看来，那个鬼，肯定不是鹿九。</p>
鹿九本来就和季元让是一队，如果鹿九是鬼，有必要害死他再秘密联络，暗地里组成一队吗？两人直接把其他两队坑死就好了，反正大家都是对手。</p>
也就是说，鬼在那六个人当中。</p>
就在大家探讨工作证的时候，季元让的目光落在一直默不作声的衣之寒脸上。</p>
仿佛感应到了对方的视线，衣之寒忽然抬了抬眼，笑着看向季元让，“怎么了？”</p>
季元让吓一跳，连忙摇头：“没事啊，衣老师。”</p>
容修倒是没考虑这些，他满脑子都是手里的拼图的事。</p>
他是一片一片的把这些拼图，用嘴巴转移到收纳盒里的，运动中精力的集中，让他的大脑里像是有一个计算机，不自觉地把相临、相似的几片拼在一起。</p>
脑中有点预感，后续应该和这间体育仓库有什么联系。</p>
只要能找到死亡真相，就可以离开这所高中了。</p>
一行人来到三楼教导处。</p>
屋子里空荡荡的，有微亮的白炽灯光，远处只有一个大办公桌和老板椅，桌上有一个笔记本电脑。</p>
容修来到办公桌前，将收纳盒打开，任务便签放在桌上，“收集到所有的拼图，就可以获取教导主任的电脑里的照片线索。”</p>
“不用大家一起拼图？”江翌问。</p>
“应该不用，先看看电脑里的照片。”容修说着，坐在办公椅上，晃了下鼠标。</p>
电脑亮了，桌面上只有一个“图库”的图标，点击打开。</p>
有一组十二张照片，容修点开第一张，是一张大食堂的学生照片，很多女学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p>
再往后是操场做体操的，继续往后看，逐渐多了一些男学生，再往后……</p>
所有人都盯着照片，有点瞠目结舌。</p>
是偷拍的角度，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两名高中生，男生俯在发泡垫上，女生躺在他身-下……</p>
容修愣了半晌，抬手挡住屏幕，一脸严肃看向摄像机：“这是个404镜头。”</p>
嘉宾们：“……”</p>
弹幕：“……”</p>
卧槽，手拿开啊，哥哥，图片明明已经打码了！！！</p>
不过，那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不就是在体育仓库吗？</p>
何孝姝夺过鼠标，快速地阅览了一遍，之后的几张照片是班级上课的，走廊里的，音乐室弹钢琴的……</p>
有点像真人照片漫画故事，但顺序的乱的。</p>
“弹钢琴的这张，我们在视频里见过，也是男生女生，”何孝姝又退回到那张体育仓库的，“只有这张仓库的，是偷拍的角度——男生是同一个，照片里的女生不是同一个人。”</p>
大家都是娱乐圈明星，对偷拍太敏-感了。</p>
劲臣思索着点头：“在仓库进门之后，右前方的墙角，偷拍者藏身在那，两名学生放学后，在体育仓库幽会，被什么人偷拍了。”</p>
“这些是给我们的线索？”时宙注意到容修的表情，不由问道，“容哥是不是还看出什么了？”</p>
容修捏了捏眼角鼻梁，“仓库那张照片，地上的书包是三角钢琴的图案造型，也许是艺术班的学生。”</p>
劲臣补充：“走廊的那张照片，门牌是三年五班。”</p>
衣之寒：“果然是争风吃醋的修罗场？偷拍的那个是两个女生其中之一，也就是情敌？”</p>
鹿九有点懵：“死的那个，是哪个？”</p>
季元让：“和男生一起弹钢琴的那个？”</p>
时宙：“我想起一个动画，日在校园，女生a和男生是恋人，女生b和男生是炮-友，就是在体育仓库干那事儿吧？”</p>
话音刚落，广播忽然沙沙作响，依稀有音乐声，飘荡在整栋旧校舍。</p>
贝多芬，月光。</p>
就是男生和女生一起弹钢琴时的那首曲子。</p>
温柔的月光奏鸣曲，在夜晚漆黑的旧校舍里，有种诡异惊悚之感。</p>
阴森的广播响起：“季元让同学留校察看，获得一次改正错误的机会。但是，由于一年五班同学违反校规，班级所有的同学都要接受惩罚。”</p>
桌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忽然一变，出现了一个红色文档，上面写了惩罚方法和规则——</p>
简而言之，就是……</p>
传口香糖纸。</p>
用嘴巴吸住，传给下一个人。</p>
容修：“……”</p>
不想玩。</p>
可这由不得他，门咯吱作响，之前在a座送西瓜的学生会小姐姐，带着一名助手进来了。</p>
两人各端着一个托盘，一个里面三张片装口香糖的内包装纸，银色的那种。</p>
劲臣看见那些糖纸时，眉心不动声色地皱了皱。</p>
好在嘉宾们并没有讨论，为什么是“传口香糖纸”，而不是扑克牌、小饼干之类的。</p>
学生会长端着托盘站在前方，另一个端着空托盘的小姐姐站在门口。</p>
嘉宾们需要在她们中间站成一排，把口香糖纸传到空托盘里。</p>
广播：“不能完成作业的同学，下节课到走廊罚站。”</p>
嘉宾们聚集到房间中央，在两名学生会干部中间，排成一队站好。</p>
季元让见鹿九过来了，一下跳起，藏在何孝姝身后，离鹿九远远的，“我要和你保持一定距离。”</p>
鹿九欲哭无泪，懒得理他，跑到最后去了。</p>
众人也没多做商量，何孝姝和江翌是老朋友了，两家走得近，不可能有绯闻，自然而然地挨在了一起。</p>
容修站在了衣之寒和劲臣中间，隔开了两个人。</p>
队伍：季元让，何孝姝，江翌，衣之寒，容修，劲臣，时宙，鹿九</p>
季元让吸住一张口香糖纸，转身传给何孝姝。</p>
这会儿，容修还没觉得这游戏有什么难的，他只注意到广播里传来的钢琴曲。</p>
《月光》温柔的钢琴曲中，走廊里却是鬼影森森，幽暗的房间里，嘉宾们正在玩重口味游戏……</p>
隔着一张糖纸，吸住对方的嘴，这也确实够让粉丝们尖叫的了。</p>
一共只有三张糖纸，三轮就可以，可这才第一轮。</p>
衣之寒从江翌那接来糖纸，转了过身。</p>
见对方转身望来，容修站在原地没动，他犹豫了下，竟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p>
还没反应过来，衣之寒就上前了，往前探过脸，微微仰头，直接贴近了容修。</p>
容修看了他一会，配合地低头吸住，转身看向顾劲臣。</p>
学着衣之寒的样子，容修贴近了劲臣，凝视着劲臣的眼睛，看着对方吸住糖纸，传给了时宙……</p>
果然传给了时宙……</p>
感觉怪怪的，容修以前没玩过这种游戏，说不上哪里怪，反正就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p>
弹幕里，衣之寒的粉丝一片尖叫。</p>
截图截了一大堆，转眼间就发到了微博上，哥哥第一次和容修同框，就嘴对嘴啦！</p>
第二张口香糖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