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俞士悦任大理寺卿的时候,薛瑄任大理寺右丞,后来俞士悦升入内阁。
结果没过几个月的工夫,薛瑄又进了诏狱。
没奈何之下,朝廷只能夺情起复了前年因为母丧而回乡守孝的前任大理寺卿陈勉。
这位陈老大人风尘仆仆,昨日才赶回京师上任,此刻脸上还带着些许疲色,闻言,只得谨慎道。
“陛下,臣刚入京师,对案情了解不详,不敢妄下定论,不过若案情属实,那么宁阳侯等人私下结交宗室在先,以镇南王之案诽谤圣德在后,按律当削去爵位,流放戍边。”
其他的大臣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出言反对。
应该说,这是当时御审之时,大家心中就已经有所准备的结果。
然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宁远伯任礼却开口道。
“陛下,此案关系重大,臣有几处疑惑,不知陛下可否准臣询问。”
众人心知肚明,任礼就是勋戚们推出来,希望最后挽救一下宁阳侯等人的,因此,倒也未感意外。
朱祁钰面色也没什么变化,轻轻点了点头,道。
“准!”
于是任礼起身,对着金濂开口问道。
“敢问金尚书,方才所说,驸马都尉薛恒和会昌伯孙忠皆牵涉其中,可否详述。”
金濂没想到任礼会问到这个,但是略一犹豫后,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卢忠,开口道。
“这是广通王和阳宗王二人供词中所述,这两位的审讯乃是由锦衣卫来完成,因此,还是让卢指挥使来说吧。”
被点了名,卢忠皱着眉头,上前行了个礼,开口道。
“回任侯的话,根据广通王等人的供认,他们二人本是受了苏氏蒙蔽,坚信前岷王世子有冤,故而他们为报母仇,早早便和京中有所联络。”
“他们先是联系上了会昌伯,以金银财物贿赂会昌伯,希望通过会昌伯能够将此事直达天听,结果未料及,陛下召宗室进京,于是他们二人才决定亲自举告。”
“于是,他们进京之后,先是拜访了会昌伯孙忠,然后又拜访了驸马都尉薛恒,在他二人的引荐下,找到了掌管宗人府事的宁阳侯,怎么,有何不妥吗?”
任礼点了点头,却没什么表现,而是进一步问道。
“好,既然如此,本侯有一疑问,你方才说,广通王等人贿赂了会昌伯,所以会昌伯才替他们牵线搭桥,找到了宁阳侯,那么敢问卢指挥使,宁阳侯等人,又是为何会如此竭力相助于广通王等人呢?难不成,他们也收受了贿赂?”
这……
卢忠一时有些语塞,没曾想任礼会从这个角度来质疑,略一思忖之后,他便答道。
“广通王等人的证词当中,并未有向宁阳侯等人行贿之举,但是他们私下结交,既有证词也有人证,这一点是推脱不掉的。”
任礼摇了摇头,转身道。
“陛下,方才卢指挥使也说了,广通王二人自己,也是受了苏氏蒙蔽,不明真相。”
“所以这件案子经由他们之口,转述给宁阳侯,那么宁阳侯等人,自然也是受了蒙蔽,何况既然宁阳侯等人没有收受贿赂,只是出于公心,想要让沉冤得雪。”
“只不过,因为偶有失察,不慎之下错判了此案,故而臣以为,只能算是失职,离间天家之心,他们是绝没有的。”
“至于私下结交宗室一说,臣更以为不妥,广通王等人曾有言,他们在入京之前,结交的是会昌伯而非是宁阳侯。”
“入京之后,他们也仅是在会昌伯的引荐下,寻宁阳侯陈情,我朝并未禁止大臣和宗室之间正常的相互拜访,宁阳侯当时执掌宗人府,他们寻宁阳侯陈情,并无不妥,既然没有查出有贿赂勾连之事,自然也不能算是私交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