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是门关得再紧，那幼龙的啼哭声，白龙的哀嚎声，也依旧是一声声地在众人耳边回响。</p>
到了后半夜，啼哭与哀鸣声骤然消失。</p>
各家各户门前，转而开始响起叩门声与女子哀求之声。</p>
许家也不例外。</p>
“砰、砰、砰……”</p>
“砰、砰……”</p>
“开门……开门呀……”</p>
“开门……”</p>
“救救我家孩儿~”</p>
“你们能救它，你们能……”</p>
“我来替你们挡下那雷罡，我可以挡下，我还有一口气，我还有一口气在，……”</p>
“你们只需要救下我孩儿……”</p>
“求求你们~”</p>
“求求你们~”</p>
“我便是万世不得超生也无妨，请你们救救我家孩儿……它还那么小……它还那么小……”</p>
许家正屋。</p>
张无忧与许远山并排站在门后，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听着门前那女子虚弱的哭求声。</p>
良久后。</p>
张无忧朝门闩伸出手。</p>
许远山一把拉住。</p>
“不能。”</p>
许远山冲他摇头。</p>
他接着解释道：</p>
“我爹曾告诉过我，龙陨之时，其怨念可能十年百年都不会消散，这门前女子，必然是白龙怨念所化，估计今夜不止我们家门口，这方圆几百里家家户户门口都会出现它的身影，真龙这等能够直接吞噬天地气运的存在，不是你我能够想象的，现在如果开门，说不定会发生什么。”</p>
张无忧收回了手，然后神色平静地看向许远山：</p>
“你怕的不是门前这道怨念。”</p>
许远山怔了怔，随后一脸痛苦地摇了摇头道：</p>
“小无忧，不行的，想要在这片天地生存，你就得守他们的规矩，讲他们的道理，这已经不是万年前你养鱼人存在的那个世道了。”</p>
张无忧再次沉默。</p>
片刻后，他一言不发地从许远山身旁走过，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p>
……</p>
第二天。</p>
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死了，那头龙不再哀鸣。</p>
居住在桃花坳内的妖民跟山民们，像是卸下了肩头的重担一般，人人神清气爽，附近的寨子也开始恢复了往日的活力。</p>
而张无忧在这一天，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p>
主菜是剁椒鱼头。</p>
许家小院也恢复了往日的欢快轻松氛围。</p>
至少在这顿晚饭结束之前是这样。</p>
“柳姨，许叔，临渊，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p>
张无忧说这话时，脸上虽然没什么强烈的情绪，但眼神之中的谢意却是极为认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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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突然？”</p>
柳娘跟许临渊都是一脸愕然。</p>
一旁的许远山则是灌了一口闷酒。</p>
……</p>
这天晚上。</p>
敲门声依旧，哭诉声依旧。</p>
但不一样的是，这桃花坳方圆几百里，数万户紧闭的门扉中，有一扇门，在今夜打开了。</p>
一个身形高瘦的少年从门后走出。</p>
白龙怨念灵体，似乎也没料到会有人开门。</p>
它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直都少年向它伸出手：</p>
“是否愿为养鱼人奉上一切？”</p>
呆愣了片刻后，真龙怨灵双眸陡然亮起，继而泪眼婆娑：</p>
“我愿！”</p>
刹那间。</p>
万户门扉前的叩门声、哭泣声戛然而止。</p>
这一夜，许远山彻夜未眠。</p>
这一夜，造化炉内的红烧肉放声狂笑，像个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