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拖他一阵子,等我接手了按察司,就把这厮调回长安,派到西边去差事。”
“这个人是个麻烦,曹大头察觉到那条原石走私渠道,很可能跟他有关。”张潇道:“困北方略是三巨头联手针对白家搞出来的,是他们的战略底线,从这点说,只要有泄密风险这条渠道就肯定不能用了。”
“其实愚兄我知道一个地方盛产原石矿,只是那里属于禁运区。”
“运输加工矿石比直接贩运原石的风险低多了。”张潇道:“兄长说的莫非是妖神族的地盘?”
“崇山城往西六百里就是黄石绝地,那里都是北线联军的布防区。”
“需要一条跟妖神族沟通的渠道,还要择地建一座洗炼矿石的作坊工厂。”张潇沉吟道:“这地方不能太偏僻,不然作坊没办法招募工人,购买各种材料也很不方便,同时又不能受官军干扰。”
“跟妖神族沟通的渠道我没有,不过你说的适合建作坊的地方,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许笑杰道:“首阳山,匪患横行,官军和地方卫所都不去骚扰,唯一的问题是有几股所谓悍匪,但如果是贤弟你亲自谋划,哥哥带人去办事,自然是土鸡瓦狗,一扫而空。”
“这个事可以做,不过暂时先放一放。”张潇道:“有个事告诉你一声,哥舒兰被我派到长安了。”
“啥?她去了那边能做什么?”
张潇道:“在那边买了一座宅子搞了个书馆,请她去主持大局,你遇到事情可以去找她多商量,兰姐的见识谋略都不让须眉,遇事比你更有耐心,一定能成为你的贤内助。”
“哎呀,你做决定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嘛。”许笑杰道:“长安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买卖房产都用原石交易......”
“算作嫁妆吧。”
“又生受贤弟的了。”许笑杰道:“你知道愚兄我是个穷光蛋......工厂作坊选址的事包在愚兄身上了。”
“少说屁话。”张潇单刀直入:“机会给你创造了,这回不要再说那些大业未成何以为家的屁话了,你堂堂六级异人,到了一百岁再成家都不耽误生养子息,兰姐可跟你耽搁不起。”
“哎!”
许笑杰长长叹了口气,手按当胸,似乎因心情牵动了伤势,愁眉苦脸欲言又止。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说到哥舒兰,便等于点中了许笑杰的死穴。每次见面前都有一肚子话,见了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真看不得你这怂样子。”张潇简直不忍直视,道:“这种事就跟打仗一样,制定好方案,到了时候就得果断出鸡向敌人关键点发起总攻,穿插迂回,见缝插针,不达目的决不收兵。”
许笑杰白了张潇一眼,叹道:“贤弟呀,愚兄我但有三分你这不要脸的劲儿,莲儿的弟弟现在都能满地跑了。”
......
白府,内宅。
“娘亲大人不必这般伤心,老三断腿未必是坏事。”白老大望着守在床榻旁,眼泪珍珠断线似的滴落的母亲,诚惶诚恐递上茶碗,劝慰道:“三弟的性子过于跳脱,在奉阳我还能回护,可若是到了长安,还这么不知深浅自以为......”
当啷!
老太君接过茶碗狠狠摔在地上,道:“滚!这里是奉阳,不是长安,你回护着还能让那小畜生打断腿,你若不回护岂非要被人家杀了头去?凭你这窝囊德行,老身怎敢让这一房老少随你去长安?”
白宗元大为尴尬,退也不是,留也不是,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惹得母亲愤怒。只好冲着一旁过来探望的女儿白凌霄使了个眼色。
“气大伤身,还请祖母大人息怒。”
白凌霄会意的微微点点头,走过来收拾地上的碎渣,又道:“三叔受伤已成定局,祖母想要出气报仇还需先保重身体才是,那张潇这般胆大包天,其实是仗了许笑杰的势力,那人是出了名的凶蛮残暴,我北国世家毁在他手上的不在少数,如今他以捉拿邪教妖人的名义携大军入城,究竟意欲何为,孰难预料,即便是爹爹也只有谨慎从事。”
“儿子今晚刚与那厮斗了一场,拼着受点伤将许笑杰重创。”白宗元赶忙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句。
老太君并未因为听到许笑杰受伤而高兴,反而眉头紧锁,看向大儿子,问道:“老大,霄儿怀疑许笑杰率军入城是冲着咱们白家来的,你以为如何?”
白宗元叹了口气,道:“自从此獠调入北境担任要职,曾三次公开向儿子挑战,这几年明刀暗箭从未消停。”顿了顿,又道:“许笑杰现在是欲加之罪,只等着我们犯错误啊。”
“老三派人去杀张潇,是不是等于给了他动手的借口?”
“差不多就是这样,尹夜枭的身份核实后,许笑杰就把我约到城外,多次出言挑衅,儿子百般克制,始终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最后他只能采取公平比武的方式跟我打了一场。”白宗元道:“以此同时,张潇率人来到白府带走老三,利用一个死人的口供构陷三弟,打断他一双腿,其实也是在逼白家犯错。”
“许笑杰真敢动咱们白家?”
“儿子得到可靠消息,许笑杰即将上调长安赴任按察司大统领的位置。”白宗元道:“而他所以能得到东盟重用,正是因为在北境肃清世家门阀作为突出。”
老太君听到这儿彻底沉默了。她寡居多年,大儿子成长起来前也曾当过家,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物。虽然宠溺小儿子,却也不至于为了给小儿子出气,逼着长子拿全家性命去冒险。
“祖母不必过于忧心。”白凌霄道:“爹爹与许笑杰久打交道,对他的狼子野心早有防备,白家与首相府已有默契,有首相大人关照,谅那许笑杰纵有杀人心,无缘无故也不敢有杀人胆。”
老太君闻言叹气,道:“首相谢安优待白家也是有条件的,他一向被尊为清党名流之首,不仅自己极其爱惜羽毛,对同党交往的人物的名声也很看重,我当初更属意次相便是这个原因,奶奶我不想把你嫁给张家那废物儿子呀。”
“霄儿也不甘心,可为了白家上下老小的安全,霄儿不怕委屈。”白凌霄道:“张潇那贱人,小人得志便猖狂,他以为娶了我便等于踩了白家一脚,却不知我白家女儿从来不可欺,凭他区区一个凡夫俗子怎是霄儿的对手?”
“霄儿你?”老太君欲言又止。
“是的。”白凌霄额首道:“霄儿已经决心下嫁,今晚以前还有犹豫不甘,今晚以后便只剩下不屈和报仇!”顿了顿,又道:“那小奸贼废了我三叔一双腿,助纣为虐帮助许笑杰对付白家,此仇不报,霄儿岂能为人?”
“你嫁给他就能报仇了?”老太君深表怀疑。
白凌霄道:“他所以能在许笑杰面前得宠,所凭的不过是些商业方面的歪才,那个十八行才是他得到许笑杰信任的关键,霄儿只要一嫁过去,便立即设法夺下十八行的控制权,到那时许笑杰已经人走茶凉,区区一个凡人还不是凭孙女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