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原名叫做周三,现在已经改名周孝宇,半年前犯了抢劫未遂之罪,被官府通缉,现在草民幡然领悟,特意回来领罪。()”周孝宇低下头去,作沉痛状,悲切说道。
“哗!”不论是台上还是大堂两旁的衙役,都齐齐被震惊了,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天哪,竟然有人自认罪孽深重,幡然领悟,特意跑回来认罪,这家伙是太虎了,还是彻底疯了。
众人看了周孝宇一眼,又把目光投到刘仁和那里,接下来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这个新知县,毕竟人家说了才算。
“幡然领悟,你都领悟到了什么?”刘仁和看着周孝宇,一直在揣着此人动机,一位破案的老前辈曾经说过,任何不正常的举动,都有其合理的一面,才是最正常的,事情没有偶然,都是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结果。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法之人必当受到惩处,这是规矩,纵然逍遥法外,但心却处在监牢之内,日夜煎熬,永无宁日!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的事,忘也忘不掉,律法不约束你,老天爷会惩罚你,孝宇此来,不为别的,只为心安!”周孝宇盯着刘仁和,一字一句朗声说道。
刘仁和心中一动,一直以来自己都想总结一段关于律法的开场白,好在每次升堂的时候表明心志,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起到震慑犯人的作用,不过思路有限,苦苦找不到头绪,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却给了他很大的触动,这不就是一段很好的开场白吗?
刘仁和再看这个年轻人,也觉得顺眼起来,为官多年的直觉告诉他,他一定不是个普通人,举手投足之际,语言文字之间,都透着一种怪异,一种自己看不透的怪异。当下不由忖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刘仁和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本官问你,你当初为何daoqie人家财物,还有你本名叫做周三,为何将名字改成周孝宇?”
“回大人,”周孝宇故意拉了个长音调,拖延了几秒,然后眼珠一转,遂高声说道:“半年前家父重病,但家中一贫如洗,根本拿不出一枚大钱看病,草民无奈之下,只得行偷窃之举,此次偷窃实为救我父亲于病榻之上,还老父一个身体康健,望大人明察。”
“如今家父已经是七十高龄,草民数年来嗜赌如命,将家里败坏一空,惹得他老人家屡次生气,前几日草民幡然领悟,家父已经是古稀之年,身为子女却没有尽到半分孝道,实在有愧于天,有愧于列祖列宗,所以草民改名孝宇,孝,就是要在父亲跟前尽孝道,宇,就是天,我不仅要在父亲面前尽孝道,今后还要在天下所有老人之前尽孝道,让全天下的老人,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周孝宇言辞硬朗,铿锵有声,说完这番话后,整个大堂顿时寂静无声,就连马义,也停止了颤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他。众衙役手持长杖,也全部张大嘴巴立在了那里,他们实在想不通,每次来的犯人都是畏畏缩缩,痛哭流涕,哭爹喊娘的,怎么今天来的这个通缉犯竟然不卑不亢,长篇大论,娓娓道来,而且说的还似乎蛮有道理的。
众衙役对看了一眼,眼中均闪出一个疑问:这是大街上那个没脸没皮的周三吗?这家伙不是连字都不识几个吗,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大道理。
殊不知,这些东西都是周孝宇临时编的,半年前的事,周孝宇哪里会记得周三是为了什么偷窃,估计十有**是为了赌博去了,但是自己总不能说是daoqie为了赌博吧,看样子刘知县是有意轻判自己,自己总不能拆刘知县的台吧,百善孝为先,孝字当前,什么都可以原谅,所以周孝宇就编出了一段替老父治病的剧情来,以图顺着台阶往下走,你好我也好。
而且先在刘知县面前说过这些话,在他脑海里形成先入为主的优势,就不怕别人再去调查,再说了,谁会去记得一件半年前的daoqie未遂案,就是周老爷子,恐怕也不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过重病了吧。所以周孝宇不怕查。
至于改名字这件事,周孝宇实在无奈,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了,总不能说改就改吧,现在自己除了名字和灵魂以外,其余全部都是这个社会的了,灵魂无迹可寻,这个名字算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唯一证据吧,所以周孝宇这才坚持用这个名字,而且灵机一动,又打着孝心的大旗说起了改名字的原因。
还真别说,要不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知道名字是怎么来的,还真被自己认真的模样给唬住了。
这下刘仁和对周孝宇的印象更好了,眼睛略向下眯了眯,白皙的脸上不自觉牵出一丝笑容来:“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有如此见识,当真难得。古有“天下无双,江夏黄童”黄香,酷夏为父扇凉席,寒冬为父暖被褥,后终成大器,今有周孝宇不惜犯下偷窃之罪,救治老父,孝心可嘉,其情可悯,其行可原。”
刘仁和说完,清咳一声,将目光转向右边,温言说道:“白师爷,依照我朝律法,daoqie未遂当如何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