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弈绯笑道:“你放心,我们福瑞祥最是价格公道了,童叟无欺,我敢肯定,这布料买回去,你们家夫人一定满意,而且会夸你们二人眼光好,会办事。”
乔弈绯伶牙俐齿,能言善道,将两嬷嬷哄得眉开眼笑,这才放心地出门。
刘珊即将嫁入侯府,夫人特地叮嘱过,嫁衣料子一定要讲究,还大方拿了一百两银子让她们两个去采买。
乔弈绯和瑶环帮了一会忙,就离开了福瑞祥,现在一切都朝着良好的态势发展,也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个时节,护城河风景正佳,我们去看看吧。”
护城河上,河水清澈,阳光下波光潋滟,美不胜收,主仆二人正在欣赏美景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尖利的大叫声,“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乔弈绯和瑶环对视一眼,赶紧跑上前去,只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在水中浮浮沉沉,而半个时辰之前见到的那两个嬷嬷在岸边急得跳脚,“快救人啊…”
竟是她们?那跳河的必然就是先前见到的那位姑娘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嬷嬷悔不当初,没想到刘珊说想要到护城河散散心,本来她们是不允许的,但转念一想,以后刘珊嫁到侯府了,说不定还有仰仗她的时候,再加上时候还早,便同意了。
但没想到这死丫头,出来散心是假,想要寻死是真,乘她们人不备,一头扎进了河里。
两嬷嬷急得快疯了,万一刘珊死了,她们回去要如何交代?夫人只怕会要了她们的命!
“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家小姐。”一嬷嬷急得下跪,不停地朝人磕头。
瑶环对两嬷嬷十分反感,怒道:“你在这儿磕头有什么用?还不赶紧下去救人?”
“我不会凫水啊。”那嬷嬷欲哭无泪,“求求各位大爷大哥,下去救救我家小姐吧,我跟你们磕头了。”
乔弈绯见那姑娘在水中死人一般,根本没有不慎落水的人拼命扑腾求救,估计是存了必死的心。
护城河水又深又急,淹死过不少人,所以,围观的人很多,但下水的人却没有,谁都不想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见没人下水,两嬷嬷吓得面无人色,拼命磕头,“各位大哥,你们要多少银子都行,求求你们快下去救人吧。”
“救人不行,但看那小娘子长得不错,救个媳妇倒是可以。”有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阴阳怪气道。
两嬷嬷双双愣住了,这才想到这一茬,刘珊这个死丫头好死不死,居然跳了河,就算被人救上来,那身子也给人摸了抱了,传扬出去,侯爷还能要她吗?
现在不救刘珊是死,救也是死,两嬷嬷恨死了刘珊,这个死丫头果然一身晦气,谁沾谁倒霉,要死也不要连累了她们两个。
一心求死的刘珊被水浪冲得离岸边越来越远,她也不挣扎,任由河水将自己淹没。
“有人要下水救人了。”人群又响起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穿着黑布衫的男人三下五除二脱掉上衣,露出赤膊上身,扑通一声跳进河中,就朝着刘珊的方向游过去。
“是牛二。”有认识的人喊了出来,起哄道:“牛二,好好把你家媳妇救回来。”
见牛二跳入水中之后,竟有人羡慕道:“没想到牛二这小子竟有这等好福气?二十多岁的人了,家里太穷,娶不到媳妇,老天竟白送给漂亮小娘子给他?”
“你羡慕你怎么不去?”人群中发出一阵哄堂大笑,“等会牛二摸媳妇的时候,你可别眼红啊!”
一想到即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堪画面,两嬷嬷脸都吓白了,只能干巴巴嘶喊道:“不要。”
这个地段住的很多都是穷人,牛二虽然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有一手凫水的好本事,见那水中的小娘子甚是漂亮,便动了心思,水中救人,必定被自己摸了身子,那这小娘子就成了自己的媳妇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可千万别淹死了,他越想越兴奋,也游得更起劲了。
他正在得意的时候,一道身影猛然一跃而下,落入水中,伴随着瑶环的惊叫,“小姐?”
那道身影如鬼魅般在水中快速游动,很快就超过了他,并借着水流狠狠一脚把他踹向了另一个方向。
见有位姑娘跳入水中,并一脚把牛二踹开,围观的人都惊呆了,瑶环急得快哭了出来,“小姐你当心啊!”
乔弈绯飞快地游向刘珊的方向,在牛二赶回来之前,拖着刘珊往河对岸游过去。
她不是行侠仗义的人,但实在看不下去这样一个娇弱的姑娘落入牛二这等宵小之手。
牛二很快又追了上来,乔弈绯毫不客气,反手就用尖利的簪子狠狠扎在他的手臂上。
水中顿时一片血红,牛二发出一声痛呼,骂道:“该死的臭娘们。”
水中的厮杀让岸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瑶环急得快哭了,“小姐你快回来呀!”
那两嬷嬷没想到竟有女子下水救人,顿时喜出望外,她们的命总算保住了。
乔弈绯乘势拖着昏迷的刘珊往下游游去,没有了牛二的阻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刘珊拖上了岸,所幸后者身材娇小,不是很重,要是换个体格强壮的,再或者是冬天,衣裳浸水,又湿又沉,只怕就救不上来了。
刘珊昏迷不醒,乔弈绯曾见过如何救溺水的人,立即把她放平,并用力按压胸口,按压了数十次之后,刘珊终于发出“啊”的一声,有了反应。
她面色惨白,拼命咳嗽,咳出好多污水,本以为已经见了阎王,却见一个浑身**的姑娘正按压在自己胸口,大吃一惊,“是你?”
总算救过来了,乔弈绯累得差点瘫软,松开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刘珊经历过一遭生死,却没死成,惊疑不定,“是你救了我?”
“是。”乔弈绯看向她,喘了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刘珊。”刘珊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狂喜,反怒道:“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我只是不想让那个泼皮得逞罢了。”乔弈绯没好气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是那个泼皮的老婆了。”
刘珊刚才虽然昏迷,但意识并非全部涣散,经乔弈绯一提醒,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悲愤道:“你以为不做那泼皮的媳妇,我就有活路吗?”
“不就是要做什么侯爷的小妾吗?”乔弈绯懒洋洋道:“这点小事就要寻死?”
刘珊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家那两个嬷嬷说的。”乔弈绯冷嗤一声,“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你以为你死了,就有人替你伤心,替你惋惜吗?没有,她们只会恨死你了,恨你没让她们的春秋大梦得偿所愿,只怕连收尸都不会给你收尸,破席子一卷,丢到乱葬岗就完事,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乔弈绯的话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刘珊心中的痛,她愣了片刻之后,突然放声大哭,“我能怎么办?我从小就没了娘,一直战战兢兢地在夫人手下讨生活,半点都不敢违逆她的意思,终日讨她欢心,看她脸色,就盼着长大了,她能给我找个好人家,我就算熬出头了,可没想到,她居然让我去当广德侯的小妾?”
庶女往往是大户人家专门培养出来送给权贵当妾的,这算不得什么新鲜事,虽然不怎么地道,但要说十恶不赦也谈不上,世道如此,普通人难以免俗,乔弈绯狐疑道:“广德侯的小妾怎么了?”
刘珊泪如雨下,“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庶女,充其量也只能给人做妾,或者嫁给门户更低的人家,可广德侯都五十多岁了,而且听说他极是惧内,侯夫人既善妒又残暴,死在她手下的小妾不计其数,我从不敢奢望大富大贵,但我也不想哪天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啊?”
乔弈绯十分惊讶,“那这些事你家夫人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刘珊面露自嘲的笑容,“如今我算彻底明白了,我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工具,用来巴结广德侯的工具,她才不在乎我的死活,既然如此,我干嘛要如她的意?”
“用你自己的命去报复别人,这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了。”乔弈绯冷笑。
刘珊面色更加惨白,哭泣道:“自从夫人要让我嫁给广德侯之后,就成天派人跟着我,说好听的是陪着我,教我规矩,其实就是监视我,如果真是好亲事,她干嘛这么怕我跑了?除了寻死之外,我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你叫刘珊,是哪个刘家的?”乔弈绯问道。
“刘翰林家的,夫人唐氏,宁城人氏。”刘珊面如死灰,有气无力道。<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