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眼睛红了,眼中透着无限杀机。</p>
说实话,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现在也想杀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照杀不误。</p>
因为他在心里默默算了算账,自己这店就算全部送给对方,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p>
更何况,一旦赔了这么多,亲王殿下那里,他又该怎么交代?</p>
那亲王殿下脾气本来就不好,这亏得又都是亲王殿下的钱,亲王殿下非活剐了他不可。</p>
掌柜怒火万丈、厉喝道:"给我滚,想要霸占我的丝绸,我实话和你们说,休想。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你们是甚么东西,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真以为我软弱好欺吗?</p>
来啊,还想买绸布吗?来人,来人,都来,抄家伙,今日谁敢从这里拿出一匹绸布去,站在这里的人,谁也别想活!"</p>
他撸起袖子,二话不说,抄起了柜台下的秤杆,就是一副要杀人拼命模样。</p>
他这一嚷嚷,自后院便有几个伙计冲了过来,他们惊讶于平日与人为善的掌柜,怎么今日竟对客人如此横眉冷对。</p>
此时又听了掌柜吩咐,便甚么也顾不上了,立即抄了各式武器上前来。</p>
初唐时,做买卖的人行走天下,因为此前天下大乱的缘故,所以所带的伙计很多都是身怀利刃,以防止被乱兵和土匪抢夺了财货,现在虽然天下太平,可是遗风还在。</p>
于是,这几个伙计竟个个拔出家伙出来,恶狠狠上前:"老掌柜,你说一声,我们这便将他们都宰了。"</p>
房玄龄早年虽也是上过战场,可这些年却一直养尊处优,更何况如今年纪大了,哪里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惊吓;</p>
见着几个伙计,取出明晃晃的匕首对着自己,他固然外表似乎处之泰然,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可实际上呢,心里却是早就慌神了。</p>
怎~~,怎么~~回事?</p>
戴胄也有点懵,这还是做买卖吗?</p>
我记得我们是来买丝绸的,怎么转眼间,怎么就反目成仇,以至于需要刀枪相向了?!</p>
后头几个大臣本是站在门口的,此刻早已吓得狼狈不堪的逃出了店铺。</p>
长孙无忌最是惜命,所以,他跑的最快,他还得留着有用之身呢。</p>
那钱彦瞠目结舌:"你~~,你~~,你们不怕王法吗?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你们知道这是谁吗?"</p>
"呸!"</p>
掌柜走出柜台,一把揪住钱彦耳朵拎了起来,此时他可不管你是甚么交易丞。</p>
他一口吐沫吐在钱彦面上,怒骂道:"你又是甚么东西,不过市中小吏,老夫忍你很久了。</p>
你这下贱的狗东西,自以为有了官身,便可在老夫面前狐假虎威了,老夫今日便结果了你,便又如何?"</p>
……</p>
于是乎,一群人狼狈地从丝绸铺里,鼠窜而出。</p>
大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那钱彦格外狼狈,他瞅了一眼自己的上官戴胄:"戴公,要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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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胄阴沉着脸,此时,他已感觉到有一些问题了,这是真的出岔子了啊!</p>
他心乱如麻,却呵斥钱彦道:"你要做甚么?要带差役来抄了这家店吗?那好,现在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我这儿有三万贯,你将这里的丝绸都查抄了,给老夫弄一万九千五百匹丝绸来。"</p>
钱彦听罢,打了个冷颤。</p>
众人便又都看向房玄龄,意思是请他定夺。</p>
房玄龄岂会还不明白!</p>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钱彦,似乎仍不想接受这残酷现实,而后拧着眉心道:"再试一试,去其他铺子瞧瞧。"</p>
于是一行人又匆匆到其他的铺子走了一大圈,只是这一次,大家都谨慎了许多,询了价格,都是三十八文,而且还是甚么都好,就是没货。</p>
虽然每一个铺子,都将一匹匹绸布摆在了货架上,可他就是没货,这可如何是好?</p>
房玄龄,此时再不明白此中奥妙,那就真的是猪了。</p>
戴胄,心已沉到谷底,苦涩着脸朝着房玄龄行礼道歉:"房公,是下官失察啊,对不起,全是下官的错。"</p>
房玄龄死死地盯着戴胄,半响后,方才冷冷道:"戴玄胤,你误我啊。"</p>
玄胤乃是戴胄的字。</p>
戴胄听到这话,心便凉到了骨子里,转眸再看那该死的钱彦,只恨不得立即宰了他。</p>
"再设法打听、打听,哪里可以买到丝绸。"房玄龄快刀斩乱麻道。</p>
他终究不是腐儒,此时心里已推算出,丝绸再贵再紧缺也不可能不买卖,既然东市买不到,那么总会有一个地方可以买到。</p>
于是乎,所有人都各显神通,终于打听到了。</p>
于是乎,房玄龄亲自跑去了崇圣寺,在那潮湿的茅草屋里穿行,他此时已意识到,陛下昨夜只怕不是在东市,而是来过这里。</p>
他越想越是恼怒,又觉得惭愧万分。</p>
派人去几家丝绸铺里问了价,异口同声,七十二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