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彦质?官家怎地忽然想到折彦质?…刘皇后对皇帝这个人选十分讶异。
“本来是没想到,不过秦桧来面圣时恰好带了折彦质的本子,朕才想起,还有这位四朝元老!、,赵谨笑道。一提到几朝元老,往往容易使人想起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可折彦质也不过五十多岁,却已经历经道君赵佶、太上皇赵桓、先帝赵谌、当朝赵谨四位君王,不是四朝元老是什么?
“可是,可是”刘皇后下意识地就想挑点毛病出来。因为作为刘家人,她知道父亲刘光国对这位麟王不太待见,反之亦然。可一时之间,她就还真挑不出折彦质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原因无他,折仲古名气太大,功劳太多,地位太高,普天之下,没有第二个。以他为首相,任何人都得心悦诚服。
“朕已经下诏,命麟王火速入京。
此事要尽快办了。”赵谨道。见皇后似乎还有疑虑,他解释道“折彦质四朝元老,威名暴于南北,文武双全,更是徐良的前辈,如果由他出任首相,非但能够牵制徐良,更能弹压得住朝廷。你不是总说徐良在朝中为相,徐家子弟又在地方手握重兵么?此番麟王入朝,他们就互相掣肘,朕就太平了。”
刘凤娘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左右能压制得了徐良就好,当下也就没再说什么。皇帝上得前来,搂住她,眼光落在她肚子上,怜惜道:“这些事情你就少操心了,安心养胎是要紧。太上皇和两宫太后几次过问,很是关心。”
太上皇赵桓育有三子,长子赵湛,英耸早逝也没有留下子嗣。
幼子赵训,年纪又还轻,未增婚配。只有这当今天子赵谨的皇后怀了龙种,自然是上下都关心,期盼着能诞下皇子也好让江山社稷,后继有人。
“都说这世上最不易的,就是为人母,十月怀胎辛苦也就罢了,一旦分娩,还得鬼门关上走一遭,这话,如今臣妾是信了。”刘氏道。
“你放心只要是诞下皇子,朕不管大臣是否同意,都将敕封你父为郡王,刘家子弟都加官晋爵,绝不负你就是。”赵谨保证道。
刘凤娘这才满意地将头靠在了皇帝肩膀上……
却说一连几天没有动静,秦桧有些坐不住,寻了机会几次向沈择询问,得到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辞模棱两可,不外乎就是等等这类的话语。秦会之也不是傻子,从沈择的态度中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隐隐觉得这事可能有什么变数。
这种感觉,在麟王折彦质进京以后得到了证实!
折彦质崇高的地位,使得他一进杭州城,就已经在朝廷百官中传开消息。大臣们惊讶于麟王的突然还朝都纷纷猜测此次他突然回来是什么缘故。联系到“平章军国重事”徐良正在家守丧,稍有政治头脑的人便多少明白几分。
看样子,圣上是有心让徐相丁忧,而以麟王取代其职!这宰相人选的更迭,往往预示着朝廷大政方针的变化,所幸,麟王也是坚决的主战派即便他上台执政,相信大体上仍旧会延续徐相的政策不至于搞拨乱反正。
一些立场不坚定的人甚至开始琢磨,这一下估计是代表徐家失势了是不是得赶紧往麟王身边靠?持这种想法的人,一旦跟自己挚友故交说起,多半都会得到反驳。徐家失势?还不至于吧?除非哪一天,11陕宣抚处置使易位,你再说这话不迟。但凡徐卫在帅位上一天,徐家仍旧是一股强大的势力!而且,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任何徐卫会离开位置的征兆。
“相公,朱参政来了。”徐府里,仆人到书房向徐良通报道。
这段时间在家守丧,除了一些仪式以外,徐六深居简出,基本不跨出徐府大门。但这并不代表他不问世事,相反,他既然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朝中的一举一动,他也清楚地知道。
“请进来。”徐集轻声道。
片刻之后,参知政事朱倬踏入书房,脚步未停就拱手道:“徐相。”
徐良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迎上前笑道:“不在中书忙,却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那就坐吧。”
两人分宾主坐定,朱倬是个直肠子,什么都挂在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沉声道:“麟王进城了!”
徐良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sè!其实,从皇帝暧昧的态度中,他就已经猜到会有事。迟迟不下诏夺情,肯定是有人想针对自己。罢自己的相位,还不至于,皇帝没有这个气魄。舍此之外,也只有重新任命左相这一条路可走。
但徐良并不担心这一点,满朝文武,谁有几斤几两,他门清。不管谁上来,都难以对他构成威胁,只能是个摆设。哪怕就是征召已经致仕退休的老元勋,他也不惧。可当听到“麟王”这两个字,他不得不叹口气。
说起来,折家跟徐家的关系还tǐng不错。当年老九被锁在河东平阳,脱不得身,正是折可求率领折家军长途奔袭,救虎儿军出来,然后合师一处,铸就了定戎大捷!后来折家奉旨南迁,老九还亲自赶到潼关相送。
而且老九和折彦质的sī交也相当深厚,昔日紫金虎在杞县烧粮,陷于金军包围之中,也是折彦质第一个领兵相救。说起来,这该是过命的交情吧?
可是,这世上再深厚的情谊,恐怕也挡不住这一“击”。麟王一旦作了首相,他绝对不可能当个摆设,哪怕是志同道合,也难免有冲突。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折彦质功盖当代,声望怕还在自己之上,于伦理上来说,还是自己的前辈,这事,麻烦。
想到这些,徐良苦笑道:“我若个作谗臣事事顺着圣上,谁也不得罪,只怕还不会有这事。”
朱倬非但跟徐良志趣相投,更是他坚定的支持者和追随者,他对徐六除恶务尽乘胜追击的方略极为赞同,一直以来,也是合作无间。现在凭空冒午麟王出来。他好似比徐六还着急。
“相公,麟王上台已成定局,改变不了。我所担心的是”朱倬yù言又止。
“无妨,你直说。”徐六道。
“我担心,不止麟王上台执政这议和一事,恐再起bō澜啊。”
朱倬道。
“意料之中。”徐良沉声道。这议和的事谁撺掇的?还不就是刘家兄弟?有皇后在兴风作浪,官家十有**会重提这事,只是自己现在十分被动,就是想阻挡,怕是也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