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杆子跟他的老娘在一起住,破落的三间上房都快要塌了,不管是大雨还是小雨都朝下漏,他也懒得收拾一下。
前些年二杆子因为故意伤害罪做过几年牢,据说在监狱里也是个不要命的主,没人敢惹,放出来后也没吸取以前的教训,时不时就打架,非要把得罪他的人打到在地上磕头求饶不可。
“二杆子,你在家吗?”田世听拉着官腔喊了一声。
“在呢。”二杆子光着膀子就出来了,早就听出来是田世听,看到他,二杆子还是装出很吃惊的样子,寒暄说:“田厂长,是啥风把你吹到我家院子里来了?”
“今儿就没风,我就是来找你了。”田世听一脸有大事要求二杆子的样子。
二杆子合计了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田世听想收拾谁,自己又不能明着上,才来找他了,因为他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
“来家里坐吧。”二杆子说。
两人进了里屋,看到二杆子的老娘,一个快七十岁的憔悴的老人正在炕上躺着呢。
“你娘咋了?”田世听说。
“病了,感冒了。”二杆子没精打采说。
“请医生看了吗?”田世听说。
“哪有钱请医生,昨儿我买了几颗安乃近给我娘吃了。”二杆子没落的声音。
二杆子不是个什么孝子,人生也没什么目标。
他有时候希望他娘快点死,那样他就没什么负担了,有时候又希望他娘多活几天,那样他就不会寂寞,就还有人跟他唠叨。
“你娘在这里,我们说话方便吗?”田世听朝躺在炕上的老人瞟了一眼,小声说。
二杆子迟疑了一下:“要不我们到隔壁去。”
两人又到了隔壁的房间。
田世听递给二杆子一根过滤嘴,正要给他点上,二杆子却忽然把那根过滤嘴装到裤兜里了,又掏出来一毛钱一包的金葫芦烟叼在了嘴里,笑着说:“那可是过滤嘴,一时半会儿我还舍不得抽,田厂长,你看你客气的,有话就说话,还给我掏过滤嘴干啥?”
田世听给二杆子点着了嘴里的金葫芦,而后把剩下的半包石林烟扔给二杆子:“你欢喜过滤嘴烟,这半包就给你抽了。”
我他妈的,田世听是不是疯了?甩手就是半包石林烟,石林烟四块五一包,好他妈的贵,可田世听平常也不是大方的人呀!
看到二杆子如此吃惊,田世听就更高兴了,看来这个人是很容易贿赂的,越是穷就越是容易铤而走险,做出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穷山恶水出刁民。
田世听话还没说,又掏出来十块钱朝二杆子递了过去:“这个钱你拿着,回头给你娘买点药,再让赤脚医生到家里来看看。”
二杆子双手颤抖着接过了钱:“田厂长,你看看你客气的,这是咋了?”把钱装进兜里又说:“有啥事尽管说,只要我二杆子能做到的,一定帮田厂长这个忙。”
“想让你帮我打个人。”田世听吹出了一口浓烈的烟气,烟气之中,他那张脸如此鬼魅。
“好说啊,我在行啊!你说要打谁?啥时候打!我一嘴儿的让他跪下来叫我爷爷。”二杆子耸耸肩,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
“打石秀村一个叫刘芒的小青年,他正在木材厂呢,你跟我一起过去,到时候……”田世听把想法很清楚的告诉了二杆子。
收了田世听半包石林烟和十块钱,二杆子当然会全力以赴,以前还没有人用如此贵重的东西贿赂过他,就是给乡亲们抬过几次死人也没这么好的待遇。
田世听在前面走,二杆子摇摇晃晃跟在不远处,很快就到了木材厂,刘芒和李小芳正在院子里站着说话呢。
“看到了吗?那个两条腿来回颤悠,嘻嘻哈哈跟丫头说话的那个就是刘芒,你过去揍他,我就不过去了。”田世听说。
“好说。”二杆子朝过走去,田世听赶紧躲到了一个空房间里,透过玻璃朝过看,心里那个兴奋。
刘芒和李小芳都感觉到有人过来了,朝过看时发现是一个很壮实的方脸男人,光了个膀子,双眼冒着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