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煦越想越深,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渐渐浮出脑海里,饶是他一向沉静,脸色也不禁微微变了。
这时,随着哗啦一声的响动,一道带着焦急惊怒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打断了裴煦的思路,引得他抬头看去。
“鸾儿!鸾儿!你没事吧?可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青年男子推开大门,猛然间奔了进来,冲到床前絮絮地说道。
裴煦侧着脸,冷眼看去,这男子长身玉立,剑眉英目,虽是神色焦急,行动失宜,但看他很快就安定心境,沉静自如的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只是他身上那湿漉漉的蓑衣,被风雨吹打着得有些苍白的脸色,让裴煦微微摇了摇头。
有无法避免无法控制的弱点,不是最糟糕的。只是在可控制范围内,暴露在不该暴露的人前面……
裴煦心里冷笑了一声,看着床上的女子温婉的笑笑,拍着那男子的手,温润的嗓音虽是有些嘶哑,但是依旧十分的轻柔:“我没事的,看你这暴躁的样子。天气冷着呢,还冒着雨跑来,也不怕着了寒。你先快快洗漱一番,换件衣裳。便是孩子,也是……”
那话还未说完,这女子的脸上不知怎么就红了几分,竟惴惴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思议的猜测便更露了几分。抬眼望去,裴煦脸色冷淡:这里的人看着样子似乎都是能将自己看在眼中的,但自己却是浑身软濡无力,便是脑子里也是不如以前的那般清晰。
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
裴煦艰难地思索着,心里仍是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情。
正在这时,一只极大的手突然伸了过来,竟然将裴煦整个搂抱起来,边是抚摸那柔滑的脸,边是对着那床上的女子说道:“这就是我的儿?看着模样,倒有几分形似鸾儿你呢,只是这眉眼倒是……”
裴煦被这举动一惊,强自睁眼望去,原来是那不知什么时候换了整齐衣裳的男子,搂住了自己。猛然闭上眼,裴煦终于接受了事实,忍受着那男子的骚扰,他转动自己的头看向周围的景象。
垂下的霞红纱帐子,大红堆花的绉纱被,楠木雕花垂纱榻,以及周围那些婆子女子穿的袄儿襦裙等等,让原先脑子一片混沌的裴煦感到眼前一片荒谬:这家具、服饰与中国唐代的十分相似,细微处更是有日常使用后的磨损味道,绝非一时间搬来的货色。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虽然心里有几分猜了出来,但这太过匪夷所思的念头却仍是让裴煦难以信服。
闭上眼,裴煦思索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凝视着窗外那微微露出的曦光,心里隐隐有了结果,但也只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这半天的工夫,裴煦既是在思虑着东西,便也只是稍微发出几个音调,咕哝着说些不知名的话。但是那对父母在众人的恭喜声里,自然是喜滋滋的,甚至于还接着众人的话儿,说是当场就要取了一个名字。
好是思虑了一番,那才身为人父的男子才沉吟着说道:“此乃春煦之时,春雨绵绵,万物勃发,那就取一个‘煦’字,夫人以为如何?”
众人口中稍稍念叨几句,张口皆是一番称贺的好词儿,那床上的女子自然也嫣然含笑着,点头附和了。
竟也取了一个与以前一模一样的名字:裴煦。
微微动了动手指,裴煦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深意,这也算这对夫妻做了一件好事吧。
只不过,这事情也未免太过蹊跷了些,若是有了灵魂这回事,那那些宗教神话不也应该有个影子吧。怎么,他就这样子直接投胎了?不论按照那个宗教来说,自己一生的行径,虽然所有的法律都是没有犯上,但是趁着那些法律的空隙而做的事情,可也称得上是罪大恶极了。
这样的人,也会投到尚算是家境好的人家?甚至还是千百年前的古代?撇撇嘴,裴煦没有发现自己那颗理智无情的心已经渐渐柔化了,连那思维似乎也有些混乱了
也因此,以他素日的理智本早就该想到的东西,到了现在他才恍然间想到,比如那在他临死前曾看到一道如惊雷般的白光。
曾有过这么一个科学猜想:足够的能量能够保持人的脑电波一直延续下去。但这一理论虽有些突破,确认了一些人死后仍有脑电波的波动。但是有关这种能量如何获得,如何维持倒是一直是研究中的事情,为此这个猜想一直未曾证明。不过,按照这一理论,倒是能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或许在临死前的那一刻,那道闪电便将自己的脑电波吞噬了,重新带到了这个世间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裴煦暗自叹息着,那在头脑上的微妙的变化,一时间却被心中那某名的滋味掩去了,愣怔之后,也只能叹息一声。
而这时,一声吱呀的开门声突然响了起来,裴煦抬眼望去,却是那个父亲送走了接生的人,转头回来了。
微微动了动眉梢,裴煦冷着脸,看着这个男人凑上来,笑着捏捏自己的脸颊胳膊。脑中渐渐地迷糊了起来,一种想要安睡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