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瑜见此,与那萧涟对视一眼,便是微微点头。萧涟侧脸看得凤瑜的神色举止,微微一笑,就回转身来,重新坐到那小茶几的边上,吃茶不语。
纯粹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凤瑜凝视着裴煦,稍稍思虑,便是问道:“你与曦儿相处也有十余年了。俗语有言:近朱者赤。看得曦儿的模样,便可知晓你的心性极好。这事原也不应多问的,只是泠儿她于朕关系甚大,说不得要问上一些了。你是如何遇到泠儿的,她那时如何?又,又是如何才撒手的……”
裴煦听着凤瑜前面的话儿,尚是平和淡然,到了后面却是越发得急促,其中的焦躁却是隐隐显露出些。
温和一笑,裴煦稍稍思虑一番,便是淡淡然地将当初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稍微将时间地点更改些。只道是那日方从延岭城出来,便是遇到夏**队攻城,家仆侍从等人将自己并萧泠救下,转而避入林中。只是那萧泠身子骨极弱,产下凤曦之后,再稍稍说了几句认亲的遗言,便是撒手离去了。
这一番细细地说法,凤瑜与萧涟心下暗暗思索,这些倒与凤曦说的、密探所记载地都一一印证,只是这细枝末叶上却是有些问题的。
当下,凤瑜便是皱眉问道:“泠儿,说自己出城是为人所追杀所致的?”
裴煦凝眉细细回想一番,便是道:“的确如此,那时娘娘衣衫破旧,神经颇为愤恨,脸面上还有些伤痕,不像是旧日的,倒像是新近才受的伤。当时小民的家仆等人救助娘娘之时,她便是说自己于城中遭人追杀,拖累小民却是不好。事后,小民又曾细细询问,娘娘只是道计算失策,想不到这人也敢追杀自己,只是此人背后势力极大,这一二十年更将膨胀。以此一点,但求小民好生待皇子,余者却不计较。”
萧涟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语气极是寒洌地说道:“小姐那日真是如此说来的?”
裴煦见萧涟如此的神色,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笃定,面色上却是有些疑惑,看了看萧涟那愤恨的神色,又见得凤瑜那沉滞的气息,不由一顿,便温声道:“小民自幼习读诗文,素日里倒也有些过目不忘的记性。那日话语不过十来句,又关着凤、皇子,所以却是未曾漏下半句。”
这话一说,萧涟与凤瑜的脸色越发得寒洌,相视良久,凤瑜方是冷声说道:“记得如此清楚,倒是难为了你。此事暂且记下,你照料曦儿多年,朕却是得好生赏赐与你的。只是富贵荣华,人心各有喜好,却不知你要些什么?”
听到这里,萧涟面色稍霁,微微笑着道:“这也是应该的,先生不必推辞,只尽意说出便是了。”
唇角的温和笑意尚未褪去,裴煦蹙眉思虑少许时辰,方是斟酌着语言道:“陛下、娘娘,小民家资倒也富饶,供养自己并些仆从都是无虑的。至于官职一事,小民正是准备着科考之事,虽才薄些,但敬陪末席也无甚大碍。只有一事,却是恳请陛下、娘娘。”
凤瑜与萧涟对视一眼,同声道:“先生但说无妨。”
裴煦一笑,温声道:“小民虽是应举,但心思并不在官场之上,当初想着也是大齐旧日仅存的文宣阁藏书。里面书海茫茫,乃普天下读书人的圣地,小民只求在此任职罢了。但,近日皇子之事,却是让小民颇为不舍。小民与皇长子殿下相处经年,一经别离,心中多有不舍。今时听闻陛下许诺,小民只求一事:且让小民任皇长子殿下的伴读之职,另有个能出入翻看文宣阁藏书的许可。”
凤瑜听到这番话,不由一笑道:“这又何难。你既是执意参与科考,朕却也不好阻拦。想来先生之才,科考头名确非难事。也罢,那赏赐之事,朕记于心中,他日你或是想起,便可以此求取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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