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银产量开始增加的消息，顺着锻造区传到炼金公会，再传到变化学派的高层。而另一条途径，完成了研发工作……至少是完成了部分研发工作的塑能系大魔法师们，也把消息一路上传，送到了雷霆之角的传奇大师手里。</p>
于是，这一周评审会的例会上，就不可避免地谈起了格雷特的事儿。</p>
“秘银的魔法冶炼……不，电解冶炼完成了？”</p>
“是的，已经能顺利产出秘银了。”</p>
“据说半成品的生产也不成问题了？”</p>
“是的，现在矮人们正在日夜赶工，据说光是半成品的产量，就比之前翻了五倍。”</p>
“那个格雷特·诺德马克那这个项目是不是完结了？我们该商量奖励了？”</p>
“呃，这个……”</p>
“怎么啦？发项目的时候很大方，算奖励的时候就不爽快啦？要我说，哪怕把增加的秘银产量，按比例分给他一部分，那也是应该的嘛！嗯，分个百分之一够不够？”</p>
“……倒不是这个……主要是，格雷特·诺德马克，还没提交结项报告……”</p>
“他还在磨蹭什么？不会写报告？找个人去帮他写！”</p>
格雷特快要愁死了。</p>
电解冶炼完成以来，矮人的工作压力陡然增大，工作时间也陡然加长。结果就是，从打两个小时铁、出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变成打四个小时铁、出来吃午饭，休息一下，然后继续回去打铁……</p>
“怎么又晕了一个！我就说这样不行啊！——等等！别给他喝啤酒！别啊！”</p>
又一个矮人满脸通红、晕晕乎乎地走出来，迈着S形步伐扑到吧台前，接过一杯冰啤酒，吨吨吨吨吨……</p>
“哎！又倒了！伯纳德！帮我拖人啊！拖到后面去，给他灌糖盐水！奥罗，吹风！”</p>
矮人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悍，但是再强悍，也架不住这么造。格雷特看了一眼手上的本子……三天时间，中暑的人数从每天两人次，一口气飙高到了每天20人次！</p>
再过一天呢？……再过两天呢？</p>
身为一个医生，……哪怕是临床医生，而不是工业企业里的劳动保障人员，格雷特也表示，他对这种糟糕的劳动条件、工人大批倒下的环境，完全无法容忍！</p>
重要的是，现在他有话语权了！</p>
格雷特沉着脸找到了塔伯特大师。从每天五个高阶神术，竭尽全力生产秘银的工作中中解脱出来，塔伯特大师的气色好了不少。虽然头发胡须还是雪白，脸上已经多了些红润，手臂上的皮肤，也不再干枯皱缩，看着像是紧紧裹住骨头了。</p>
格雷特找过来时，塔伯特大师刚刚结束了一个治疗术。被治疗的矮人湿淋淋地爬起来，往自己脑门上浇了一桶溪水，转身又冲回了锻造区。而塔伯特大师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微微一叹，目送那个矮人远去。</p>
格雷特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和老矮人一起望着锻造区的大门，直到那个中暑的矮人消失在门内，才咳嗽一声，轻轻开口：</p>
“大师，不能这样下去了。——中暑的人越来越多，这样下去，大家会一批一批病倒的！”</p>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是，我们快要没钱了！”</p>
“怎么会？”</p>
老矮人叹一口气。他松开手，手上飘飘扬扬，飞起几根断裂的白胡子。老人脸上掠过一阵可惜的神色，看看自己指尖，愁眉不展：</p>
“秘银跌价了……加工费用，从每磅500金币，跌到了200金币……虽然半成品也能卖钱，可是每磅只有20金币——这当中的缺口，就只有大家尽力干活，才能补上。”</p>
“要知道，聚居地的同胞吃的粮食、喝的麦酒，有一大半，都是靠我们这些在外面干活的人，赚钱买回去的啊。”</p>
魔法议会掌握了核心技术——高端工业品价格瞬间下跌——矮人收入减少——不得不生产更多原材料和低端工业品。格雷特瞬间就理清了这当中的来龙去脉，整个人都往下塌了一塌，感觉自己脑门上竖起两个大字：</p>
帮凶！</p>
还是红的发黑的那种颜色……人人都可以合法pk，爆率还特别高的那种……</p>
“可是半成品就不能卖贵一点吗？冶炼半成品，也只有矮人能做得到啊！”</p>
老矮人继续苦笑。如果用矮人原来的方法，一个火池，一天最多出五六磅的半成品。现在一天能出50磅不止，可是，因为用了魔法议会提供的气体，卖价根本上不去。用议会的话说：</p>
“这种气体要三个大魔法师联手才能做的——”</p>
格雷特默然。然而电解冶炼的技术做都做出来了，现在塞回去显然不可能。他能做到的，就只有提升矮人们的福利待遇，加强劳动保护。比如说，去找邓弗里斯法师谈一谈……</p>
“给他们供应冰水？”邓弗里斯法师一听就极力摇头。“格雷特，我知道你关心那些矮人，可是……要给这么多矮人供应冰水，像我这样的五级法师，一天别干其他事儿，光丢冷冻射线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