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心脏不自禁地狂跳。</p>
他现在面对的这种病症，轻症阶段，只要努力灌糖盐水，或者WHO推荐的口服补液盐兑水就可以了。中度脱水可能要辅以静脉补液，但是到了重度脱水的阶段……</p>
肌肉痉挛！</p>
低血钾症！</p>
尿毒症、酸中毒！</p>
循环衰竭！</p>
急性肾衰竭！</p>
急性肺水肿！</p>
哪一个是好对付的啊！</p>
如果是在急诊科，他这时候已经吼起来了：“急查血气！离子！肌酐！开放静脉通道！输液！”顺便还要准备氢化考的松或者地塞米松，异丙肾上腺素，或者多巴胺，把血压维持在休克水平上，等等等等……</p>
可是他现在手头啥都没有！血气分析仪没有，离子检测仪没有，注射针没有——就算他能立刻让小魔怪搞出注射针，立刻高温高压消毒灭菌，他也搞不出足够纯净、无菌的静脉注射液！</p>
就现有情况，贸然静脉补液的话……</p>
嘿嘿，菌血症 is watg you。</p>
他手头都没有抗生素来压！</p>
格雷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没有静脉注射，那就只能口服，但是，当然，最先要做的，是完善检查！</p>
女孩身上、衣摆、小腿，沾满污秽。格雷特视若无睹，在女孩身边屈膝跪下，掏出听诊器，按上她胸口。一边听诊，一边按着女孩脉搏，同时快速吩咐：</p>
“摸摸她的小腿肚子，看抽筋没有！”</p>
“抽筋了！”</p>
少妇上下抚摸一遍，颤抖着回答。格雷特暗暗叹了口气：小腿肚子抽筋，或者说腓肠肌痉挛，正是上吐下泻、引起钠盐大量丢失的表象。至于脉搏，指尖下的触感快而且弱，几乎已经摸不到了……</p>
心率较快，但是就心音而言，还没有出现房性心动过速，或者室性心动过速——也就是说，低血钾症还不严重，没有太过影响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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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音也不算糟糕，没有听见湿啰音，患者也没有胸闷、端坐呼吸、咳粉红色泡沫痰、颈静脉怒张等等肺水肿的征兆。</p>
“小妹妹，你口渴么？”</p>
格雷特柔声问。小姑娘微微抬了抬头，嘴唇张开，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格雷特急喊：</p>
“奥罗！端水过来！”</p>
“来了来了！”</p>
奥罗拉·沃顿双手捧着一碗糖盐水，弓着腰，探着脑袋，脚下啪嗒啪嗒，鸭子一般小步快走。</p>
他屈下膝盖，把水碗送到女孩嘴边，女孩微微张开嘴，却已经无力吞咽。一勺糖盐水送到口中，很快，又沿着嘴角流了出来。</p>
“我来喂她！”少妇急匆匆伸手接碗。格雷特却用胳膊肘一拦：</p>
“别。我来想办法吧！”</p>
死马当活马医了！格雷特跳起来往外飞奔。时间再紧迫，步骤不能乱，他仔仔细细地洗净了手，确保手上沾染的病菌基本上被洗掉了，返回原位，开始发号施令：</p>
“让她斜靠着！不要平躺，也不要坐直！好，这样就好！”</p>
“头偏向一边！小妹妹，你不要怕，现在你喝不进去东西，我要把需要喝的药水，用一根管子送进你肚子里去！别怕，放松，我是在救你！”</p>
说完摸出一粒种子，合在掌心，发动神术。莹莹绿光一闪，翠绿色的空心管子迎风就长，向女孩鼻孔探去。格雷特之前做过实验，神术催生的管子细菌载量，主要和种子外表、手掌的细菌含量呈正相关，只要洗过手，催生的管子用来做胃管，洁净度还是能忍受的——</p>
管道逐步深入。女孩满眼恐惧，好在还算听话，让她深呼吸就深呼吸，让她吞咽，也尝试努力吞咽。抹了油的翠绿细管一路下行。格雷特估摸着深度差不多了，停止催生胃管，摸出一支50ml的玻璃注射器。</p>
没有针头，且凑合着用吧……</p>
翠绿细管一头微微膨大，自行迎上去，包裹住注射器头部。格雷特屏住呼吸，缓缓推入10ml空气，同时侧耳倾听。奥罗拉站在边上替他握着听诊器，满眼紧张，不停咕哝：</p>
“听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p>
气过水声……说明胃管已经插进胃液里了……格雷特默默在心里回答。</p>
他抽出注射器，吸了满满一管糖盐水，缓缓推入胃管。儿童口服补液的量，体重低于20kg，每小时应该是250毫升，这小姑娘多重？胃管推入液体的速度该是多少？</p>
该死，我不是儿科医生，也不是护士！鼻饲那是护士的活儿啊！</p>
糟了，她又开始吐了！</p>
“还要继续灌吗？”奥罗拉在边上手足无措。格雷特咬咬牙：“继续！”</p>
指南上说了，呕吐不是口服补液的禁忌症！而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p>
一管糖盐水注入，再一管糖盐水注入。连续两次操作之后，格雷特把注射器交给奥罗拉，嘱咐他照样操作。自己跪在女孩旁边，双手交叠，抚上女孩腹部。治疗术的白光从掌心透出，一丝一缕，渗入女孩肌体：</p>
霍乱肠毒素虽然能刺激肠道过度分泌水、氯化物及碳酸盐，抑制肠黏膜对钠离子和氯离子的吸收，导致患者剧烈腹泻，脱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