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赞同，谁反对？</p>
七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黑袍法师。死灵法师当场僵住——啥，折腾半天，回旋镖打到我自己了？</p>
魔法议会建立之前，各个学派，甚至各个魔法师做研究的惯例是：自己管好自己，谁也别对其他人指手画脚。每个人的研究思路都不一样，各家都有独门秘诀，要你管？</p>
实在看不顺眼，或者你的研究真正妨碍到我了，那就上门去吵一架，或者干脆动手打一架。比如说，医疗分支的魔法师，讨厌黑鸦沼泽在自己地盘拖尸体……</p>
魔法议会建立以后，各个学派、各个组织，好歹有了一个能坐下来商量的地方。即便如此，议会对于魔法师的研究，也给予足够的自由度。</p>
再拿死灵学派举例子。哪怕是瘟疫分支，只要别弄得王国疫病横行，或者只在自己领地上折腾，魔法议会的态度就是——请自便。</p>
但是这次不一样！</p>
格雷特弄出的瘟疫种子，稍微泄露一点点，立刻就爆了两处——两处还是不同的花样。考虑到这个项目是瘟疫分支出资，一帮死灵法师还跟着摩拳擦掌，评审会，或者说除了死灵法师的七名委员，态度就非常一致：</p>
这必须得管管了！</p>
一个小格雷特就弄出这么大动静，一群瘟疫分支的魔法师拿着他给的东西乱折腾，大家还活不活了？</p>
必须有个处理方案！</p>
嗯，处理方案的第一步，就是把小格雷特叫来，装模作样吓唬他一顿……</p>
现在看来，吓唬的效果很好，或许有点好过头了。格雷特刷刷刷写了一堆东西，光是那些条目，看起来就是个大工程。与此同时，光辉圣城爆了个大的……</p>
黑袍法师一僵。谁赞同，谁反对？赞同的话，等于在自家头上套了一个枷锁，可想而知瘟疫分支的魔法师们，乃至自家传奇会怎么锤他；可要想反对？</p>
光辉之主教会都被逼得放了大招，这瘟疫真要在自家地界爆了，魔法议会没有那么多高阶牧师，顶得住吗？</p>
敢说一声反对，怕是黑鸦沼泽，至少是黑鸦沼泽里的瘟疫分支，当场就给平了……</p>
“我要先汇报不朽者阁下。”他硬着头皮回答。不朽者，死灵学派驻扎在总部的传奇法师。理论上，有关死灵学派的政策，他老人家定了就定了……</p>
“这是合理要求。今天的事件，我也要向雷霆之主阁下汇报。”老萨姆深褐色的眼珠微微一转，笔直盯住了这位黑袍法师。顺便汇报一下，他还想撬我们家的人！一定要告状！狠狠告状！</p>
委员先生们初步达成了一致。他们又观察了一会儿会议室的情况，在格雷特进阶完成，即将结束冥想的时候，悄悄散去。呃，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小家伙要翘尾巴了……</p>
等格雷特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走出会议室，就看见门口站了只金属魔偶，双眼闪闪发光。就地一转，把一张纸片举到他面前：</p>
“格雷特·诺德马克先生：</p>
1、通天塔2层有餐厅。随时进，免费吃。</p>
2、卡莱尔那边的客房还留着。</p>
3、白天你写的东西，建议早点补充完整。特别是实验室管理方面的。</p>
4、明早9点，通天塔120层，老地方见。</p>
另，祝贺进阶3级法师。</p>
萨姆·莱恩”</p>
“啥？今晚就要写完吗？？？”</p>
格雷特哀嚎。</p>
嚎归嚎，他还是一口气肝到深夜。第二天挂着对黑眼圈爬到会议室，对面八名委员一字排开，向他微笑。</p>
呃……也不全是在微笑。至少那位黑袍法师，除了袍子是黑的，眼圈是黑的，连那张脸都是黑的。看向他的时候，目光哀怨到一言难尽，就差咕嘟咕嘟地冒怨气了……</p>
“格雷特·诺德马克先生。”昨天开会时，笑眯眯和他算账的那位大魔法师，第一个和他打招呼。在格雷特眼前一黑，打算逃跑之前，那位翻开一本账簿，慢悠悠道：</p>
“评审会谨慎考虑了你的意见。——坦白说，故意造成破坏，和因过失造成损害，性质是完全不同的，间谍入侵导致瘟疫种子泄露，过错也并不完全在你。可是问责和赔偿不能完全免除——”他指了格雷特一下，阻止他跳起来发言：</p>
“所以，评审会判定你承担次要责任。本次泄露事件，议会承担60%的损失，你所在的雷霆之角承担30%，你个人赔付10%，你认可吗？”</p>
10%啊……格雷特感觉好多了。毕竟在前世，机动车交通事故被判次要责任，怎样也要赔30%来着。而且让雷霆之角承担了30%的损失，感觉真的非常抱歉，非常不好意思……</p>
但是想到那些实验室租用费、高阶法师们的干活费用，格雷特就没心情替别人担心了。雷霆之角家大业大，扛得起，他自己的号，貌似10%的话，对他而言，也是一笔大钱了。</p>
“……所以我要赔多少？”</p>
“3750贡献点。”大魔法师笑得面团团满脸和气，把清单往前一推：</p>
“零头已经给你抹了。你可以看一下清单，有什么质疑，也可以提出来。”</p>
格雷特看也不看。实验室的租金也就算了，人员出勤费用，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想要把帐做平，不，做到我破产，你们随便就能做到，我拿什么和你们对账？</p>
会计师吗？</p>
人生地不熟，我上哪去雇独立的、可以抗衡议会的会计师？</p>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p>
“雷霆之角认可了吗？”</p>
老萨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小子挺有意思，他想，对自己的地位、实力相当清楚，纠结不了的绝不纠结，能抵抗、能借力打力的，那也绝不让步。他轻轻点头：</p>
“雷霆之角认可赔偿方案。”</p>
反正出力干活的都是卡莱尔那家伙的徒子徒孙，人手不够时补上去的，也是老师的门下。传奇法师用自己人干活，根本无所谓给钱两字。所谓承担30%损失云云，也就是人工费、实验室租金左手倒右手，雷霆之角一分钱都没出，连划账都用不着划。</p>
啊……帮忙扛雷的人没有了，这下真的要破产了。格雷特默默低下头，从空间袋里取出昨晚熬夜写的手稿，一份一份，扇子般展开：</p>
“我认可评审会的处理意见。我同意赔偿方案和数额。——那么现在，关于瘟疫防治措施的授权费用，我们来谈一谈吧。”</p>
《传染病学·细菌性传染病》！</p>
《细菌性传染病防治方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