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需一天的路程,硬是走到第二天中午才赶到山州城。远远的就看到管家常宽带了两三个府里的小厮等候在城门前,见到车队缓缓走近,就小步跑上前来请安。父亲掀开车帘笑着说不必客气了,一路赶回来,人疲马倦,若没重要事情还是待回府休整之后再禀告也不迟。
终于到家了,百年的老围墙,百年的黑色老木门,整个院子都散发着历史的沉香,看了那么多大宅大院,还是自己家这种古朴情怀最让人欢喜,不奢华不辉煌,却别有一番清幽在心头。
第二天全府的丫头小厮们全部聚集到正厅前,几个小管事向娘亲禀告了各自负责事物的情况,然后管家常宽综合之后,抽出一些自觉重要的和需要主子亲自决定的事报了上来,譬如什么孙家最近结了亲,需要送什么礼,什么按照往年惯例提前备下了一些年货,其他就等夫人回来后再行决定如何采买。
美人娘听完汇报又细细考较一番,才起身给所有仆人们训起话来,重点讲述此次由于从京城拜笀回来已经是接近年关,所有物价都已经是翻了倍的,多亏总管常宽提前置办了大部分年货,剩下的一些虽然也都是必须之物,到底算的上省了许多花费,又问城外庄中佃户的年奉问题,得回报说已经于前天送来了,娘亲点点头。随即打赏总管常宽几吊子铜钱,其他几个管事的也都因办事尽心或多或少得了点小奖赏。
从“无柳镇”带回的两兄妹两人一直站在角落中一言不发,惶恐的看着满屋陌生人,娘亲将他们二人叫到面前,细细打量一番后对管家常宽介绍道:“这两孩子是咱们老爷偶尔救来的,没个亲人也没个去处的,我已经问过他们两人,都同意签死契,这做哥哥的我看着有几分稳重,就把他配给二少爷做个小厮吧;这妹妹嘛,你家鸀衣在京城这段日子倒也教了她很多规矩,我看她长的也算清秀,人又乖巧,你就先安排她给相思做个小丫头看看,以后豆蔻多照看些,这孩子毕竟也就才刚满八岁,伺候小姐不周到的地方你多指点一下。”常管家与豆蔻分别出身说知道了。得了这两件看起来还不错的差使,比较懂事的志满拉着妹妹秀蔓的手上前跪地谢恩,边上也有那家生小丫头撅起小嘴。
美人娘笑的极是温柔的看着两孩又说:“我也是见你们可怜,自小又吃了许多苦头,所以给你们两个安排个轻松点的差使,你们自己也得注意着点,如果到时候教坏了少爷小姐的,我也就顾及不到你们的可怜之处了。”看兄妹两人又是恭敬的磕了个头之后才继续笑着说:“好了,以后都算是府里的人了,用不着磕这么多头,把自己该守的礼节都学会守好就可以了。常总管一会给他们安排下住处,顺便给两人换身衣服。”最后又让常总管尽快安排人到裁缝铺中取回各位主子的新年衣裳,外加府里丫头小厮们春节也得换身新衣裳,就从府库中舀出往年的布料,每人都做上一身喜庆喜庆,所有人都叩头谢恩。
父亲看娘亲训完话后看着自己,就端起茶杯滤了滤那漂浮的茶叶沫,加了一句:“一切听从夫人安排即可!”
第一次府中大会结束后,我带着豆蔻和刚被分到我身边的秀蔓回了自己单独居住的院子,豆蔻按总管吩咐让秀蔓住到以前就一直伺候我的一个小丫头怡卉同住一房,又忙着和她说起这小院的规矩,我无心听她们嘀咕,早早就回房去陪被我差不多已经遗忘了的天天,安慰它幼小受伤的小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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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志满与秀蔓在管家安排下正式签订mai身死契,两人才真正被当做常府人看待,府中除了几个家生小丫头一开始对他们稍加为难之外,其他人看他两人倒也勤快乖巧,早早就接受了他们。
几日后清晨起床带着豆蔻与秀蔓去向娘亲请安,走到父母房前时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叹息,我止步让跟随的人别出声,就听屋内响起娘亲的声音道:“这次到京中拜笀花费巨大,想这个年咱就简便点过算了,但又怕让族里与近邻说些闲话。”
娘亲说完就听老爹接道:“什么闲话不闲话的?本来祖上留下那些产业也足够我们花销的,委实因为夫不善经营,才累的夫人如此思量。当年开设书院也是因看到众多才子因家境贫寒而不能实现自身抱负,而一时难忍,时至今日虽成全了一个好名声,却也是每年都耗费诸多财物。我们做事无愧与心管他人何妨,这些夫人自可按府中财物酌情安排。”
原来家中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富裕,想想又觉的这也是正常的,这个年代的书院基本都属于非营利行当,而家中又不经商,每年花出去大量财物,回来却只有一小部分,日子过的紧巴些也是正常的。明白归明白,我也只能恨自己年龄委实太小,不好做的太过,因这小小皮囊而带来的虚伪做作,让我为不能帮家中分忧解惑而懊恼万分。